厨房在偏殿,牧弯弯拎了一小把灵米,想了想又切了一小根人参须。
她想好了,从今天开始,就和龙先生分开吃饭了。
他们的钱很少,灵米也很少,这一小袋子灵米,如果她和龙先生一起吃,那不到一个月就能吃完了,但是如果只是让龙先生一个人吃的话,省一点能坚持两个月。
她也想吃灵米,但这也没办法,贫穷让人无力又绝望qwq。
牧弯弯叹了口气,走到了厨房。
厨房里灶台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表面十分光滑,用的燃料也不是现代的天然气或者是农村的稻穗,而是一种很特殊的植物,叫燃草。
用火石点燃这种浅绿色的长条形植物后,不仅燃烧很久,也不会有什么烟,一根燃草就能做一顿饭,而且味道也会比用那些有烟的煤炭做出来的要好很多。
这种燃草的价格不算便宜,且只能用木系灵力培育,一根燃草就要一枚银币,基本上只有一些小康以上的人家才用得起。
牧弯弯点燃了一株燃草,先把龙先生的米下了进去,又在旁边另外找个一个灶台,把自己的晚饭也放了进去。她盯着堆在厨房角落里的几十根燃草,看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
她真的笨,原身好歹也是一个木系一阶的修士,培育别的灵植可能很难,但是培育燃草这种没有品阶的半灵植,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完全可以买一些燃草的种子回来种,然后再拿出去卖钱养龙啊!
下午还像大山一样压着牧弯弯的生活重担,在这一丝希望面前,好像变得并没有那样沉重了。
牧弯弯拿起一根燃草放在手里,尝试性的从丹田内引导出一丝木系灵气,缓缓探入那根有点点干枯的燃草内,凭着之前的记忆,捏着那一根燃草,像是顺毛一样,一路引导着灵气从草尖到草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手里的这根燃草好像比之前多了一丝活力,看上去也比别的燃草更......
更加绿=_=!
锅里的粥快开了,牧弯弯就没再继续捯饬那根燃草,把那根细细的人参须切了切,丢到了锅里,又搅拌了一下,煮好后把两份不同的粥都盛好放进食盒里,提着回了房间。
天色已经不早了,牧弯弯把食盒放好,又检查了一遍大门是不是锁好了,才收了衣服进来,关好了窗户,把屋子里的灯点燃了,开始准备喂龙。
她做事的声音不大不小,细碎杂乱,但听在刚刚恢复神志的龙先生耳中,却是十分的清晰,让他觉得,好像从出生开始,便一直孤身一龙的他,还是有人在意的。
龙先生克制着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但却控制不住的将一切能调动的灵力全都输送到那半截已经有了再次腐烂迹象的龙尾。
哪怕这几日的温暖只是昙花一现,他还是想要延长一些,再延长一些。
深秋的傍晚是渐渐升起的寒气,不至于刺骨,却像是细密不断的针,让人不太好受,这点冷对以往的大陆顶尖强者龙先生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但他现在身受重伤,尽管身上盖着被子,却还是觉得那丝寒意顺着皮肤往上爬,有点冷。
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和他心意相通,竟下一秒便起身关上了门,挡住了不断吹进来的风。
龙先生忍着诅咒和伤口带来的疼痛,鼻尖充盈着灵米的香味,心尖有点颤。但很快,他便陷入了又一种苦恼——
灯光暧.昧,孤龙寡女。
“吃饭了。”牧弯弯不知道龙先生已经醒了,想着等会儿喂龙的时候不能把被子弄脏,便先到了床边,微微掀开了一些被子。
她又拿着自己的枕头,轻轻说了句‘冒犯了’,便一手托着龙先生的脑袋,在他脑袋下面又多垫了个枕头。
龙先生睫毛抖啊抖,脖颈被她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的时候,血液都要逆流了。
哪怕是强大的龙族,脖颈也是他们的致命弱点,在他弱小的时候,碰过他脖颈的人都死了,在他强大后,更没有人敢碰他的弱点。
但被她碰到,他却并不觉得很厌恶,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刺激又战栗。
牧弯弯给龙先生煮的粥不多,也就一碗的分量,但却很香,一碗灵米粥,大约能有三分之一块下品灵石的灵力,她动作不快不慢,每次都是把粥吹凉后再喂到龙先生嘴里。
也幸亏龙先生是还有本能吞咽的反应的,她喂的也不算困难。
这次牧弯弯喂完之后想到了他那有些唇彩效果的嘴.巴,很是贴心的拿了一块帕子,帮龙先生擦了擦嘴,她动作很轻,但隔着帕子,指腹的温热还是清晰的传到了龙先生的唇上。
她的触碰很清晰,龙先生抿着唇,藏在被子下的指尖颤了颤。
“呼,终于好了。”牧弯弯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弯着而更加酸痛的腰,开始吃自己的晚饭了,因为放的时间稍微有点长,粥已经温了。
她吃的不快,毕竟只有吃饭和睡觉的时候她才能暂时忘掉许多烦恼,她吃了一会儿,龙先生才渐渐从她刚刚的触碰中回过神来。
他的嗅觉很灵敏,可鼻尖除了他嘴边的灵气外,却嗅不到丝丝灵米的香气。
心里慢慢升起一个他不太愿意相信又非常自私的想要去相信的念头,龙先生慢慢散出一丝神识,飘到了牧弯弯身上——
他看见她捧着一碗凡米粥喝的欢快,那粥里半丝灵气也无,龙先生心里那丝被证实而产生的满足感却没有他想的那样让龙愉悦。
反倒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裹杂着自责,像潮水一样,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在胃里暖洋洋的灵米,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
只是灵米而已,只是什么都不算的灵米而已。
他现在却要靠她的怜悯和施舍;
他却没有能力让她不需要那么节省。
她嫁给他这样一条废物龙,他什么都没能给她。
如果知道她省下来灵米给他,那么他宁愿不吃,饿着虽然难受,但幼时饿了那么多年,早该习惯了。
龙先生飘在屋子里的那一丝神识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让他痛苦的东西,慢慢消散了。
只剩下暖洋洋的胃,和那些不怎么有杂质的灵米,只化成一缕缕精纯的灵气,虽然杯水车薪,却像是温暖的火烛,一点点滋养他破碎的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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