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被灭掉的那一瞬间起,中年男子的幻象就消失了,但郁谨的身上,仍旧有一种被鬼压床的压迫感。
妇人惋惜地扶起倒下的香炉,责怪了他一句:“年轻人怎么这么莽撞,这香炉的年龄可比你还大。”
“你知道消灭……消除她的怨气的方式吗?”郁谨定定地看着她。
“你好像应该先问怎么出去。”妇人吃吃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着她受苦,却不能出去帮她吗?”
“因为这里早就设下了法阵,进来之后就出不去了。那个人真是心狠,要把我的灵魂永远囚禁在这里。”妇人幽幽叹了口气,“不过现在真好,有人来陪我了,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郁谨试了一下推门,果然纹丝不动,像被一种特殊的力量锁住。
“我并不认为你是真心想把我困在这里。”郁谨顿了顿,斩钉截铁道,“是有人请求你这么做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太过寂寞,想找个年轻人陪我玩玩呢?”妇人抛来一个媚眼,“我一个人被困在这里几十年,都要发霉了。”
“你在拖时间。”郁谨不再与她纠缠,开始观察房间的构造。门被不知名的力量锁上,无法正常打开;地板是木质的,但仔细看可以看到木板缝隙间的钢板,恐怕地板叠了几层不同材料,不可能轻易砸破;唯一透出光明的,是高处的一只小窗口,但这只窗口,恐怕还没他的腰宽,要钻过去是万不可能的,如果被困的是何樱樱或者柳兮兮,兴许还能从这出去。
“跟你说了出不去,为什么我们不来好好享受一下美好时光呢。”妇人施施然坐下,一副看戏的样子。
郁谨又端详起面前的供桌。整间房间太小,大半都被这张供桌占据了。他细细看着供桌上的牌位,调整了一下牌位的位置,使他们按照出生日期而非逝世日期排序。随后供桌便震动一下,和之前凹槽对称的地方,另一个凹槽浮了出来。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要永远把你困在这里,一定会时不时来确定你的存在。他不会设立一个自己进来了就出不去的地方。你说你被困在这里,不能去帮你的女儿,我信了,那么这个房间就一定有一个开锁的机关。”
他再次把丁鹤的血按在凹槽里,听到一声“咔哒”声,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也消失无踪。
“你出现的太是时候了,让我误以为,是丁鹤的血把你召唤出来的。其实你一直都在,只是选了个恰好的时机,想让我以为供桌上只有这一个机关。”
妇人愤然起身:“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肯乖乖待在这里,兴许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你杀不掉我。”郁谨轻巧地戳破她的谎言,“我猜,你的实力不足以杀人。”
“你如果有能力杀人,第一个杀的一定是害你的人。可你有这么多的机会,为什么没有出手?其次,一个能轻而易举杀人的鬼魂,应该不需要借助迷魂香。”
以及一个厉鬼,应当像少女那样疯狂,而不是这么冷静。
“你的目的只是把我拖在这里,直到今夜结束。”郁谨越说神色越冷峻,“有人想要自己解决问题。”
妇人低头敛眸,声音平静温柔:“你说话这么不留情面,是没吃过亏吗?”
“我确实杀不掉你。大概是缺少执念吧,我生的时候做不成恶人,死了也做不了恶鬼。现在门开了,你要走我也留不住你。”
“那么在你走之前,我就提醒你一句。你知道这里的厉鬼最害怕什么吗?”
郁谨侧头,认真倾听。
她嘴唇缓慢地一张一合,定格在一个夸张而毫无感情的笑容:“火焰。”
“被火烧死,就真正魂飞魄散了。”
她说完,怅然地抬头望望窗口,身形也渐渐消失。
郁谨抿抿唇,手指抚过兜里的打火机。
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还是要靠这个。
当初烧死女佣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但第一他当时还不能确定女佣和少女是同一种类型的厉鬼,第二那件事是丁鹤做的。
他走到二楼,却听不到少女的声音。少女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里面却空无一人,只留下血迹和争斗的痕迹,血迹一直延伸到一楼。
他微感不妙,把二楼几个房间又看了一遍,都没有人的痕迹,只能下到一楼。
他刚下到一楼,就听到有个女声在哼歌。
女声哼的曲调仍是刚刚钢琴弹奏的曲调,只是由她哼起来格外活泼欢快。
郁谨没有出声,先躲进了楼梯下的阴影里。
他看到何樱樱扛着锄头,从另一边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她的手机挂在胸口,白色的手电筒光随着步子一闪一闪,把她的笑容映照得阴森恐怖,即使她笑得很甜美。
“一二三四五六七,猜猜你躲在哪里?”她已经不仅仅满足于哼歌,自己还添了词。
“七六五四三二一,我猜你就在这里。”她在客厅中央站定,歪歪头似乎在聆听,很快展颜一笑,右脚划了个圈转到另一个方向,半跳着把左脚并过来,右手比了个枪的姿势,“biu~你真的就在这里。”
她转过身去,郁谨就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了。但她手机的光,把对面人的样子映照得很清晰。
丁鹤从阴影中走出来。他的身上沾了不少血迹,一看便是刚经历过缠斗。他的脸有些发白,但神色仍旧温和,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丁学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她似是担忧地道,“那个女鬼呢?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丁鹤摇摇头:“我之前遇到女鬼的袭击,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就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哎?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何樱樱双手紧张地握住锄头,横在胸前,似乎在发抖。
丁鹤安慰她:“我们一起行动,她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不,现在还是很危险。”何樱樱似乎垂下头,声音也变轻了,“她知道我们在哪,我们也知道她在哪。”
她望向丁鹤,一只手按在胸口,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她就在你的身体里,你杀了她,吞噬了她的力量。”
“那现在杀掉你一切就结束了!”何樱樱的声音骤然拔高,她手中的锄头也高高举起。
锄头伴随着满含笑意的声音落下:“再见啦,学长。”
郁谨心跳一窒,条件反射要去阻拦,却冷不丁有一只手搭到他身上,柳兮兮带着冷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可别出去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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