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重重地“嗯”了一声, 乖乖地搂住了皇帝的脖子。
太子看了一眼, 心里是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默默地扭过头, 数着脚下的石阶真心真意地希望这一百零八级的石阶能早点走完。
众人足足花了一刻钟才走完石阶, 皇帝和蓁蓁这样的大人尚好, 太子到底年纪尚小体力不足爬完一百零八阶石阶后脑袋上蒙上了一层细汗。皇帝摸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太子擦擦吧, 山上冷, 莫不要受凉了。”
太子捧着皇帝给他的帕子此刻脸上才露出了笑容。索相说得没错,皇阿玛虽然疼爱六弟可在皇阿玛心里最重要的始终还是孤, 孤才是皇阿玛的储君。
太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
一行人正要进殿,胤祚突然指着前方喊了一声。“皇阿玛, 是黄大仙!”
众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前方有一只虎斑猫懒洋洋地趴在殿前露着肚皮晒太阳, 模样生得和黄大仙还真有几分像。
猫是听觉灵敏的动物, 胤祚这一叫虎斑猫立马就听见了, 它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悠悠地朝众人走来。
菩萨顶喇嘛住持说:“这只猫在寺里已经有三年了,平日或是跟着我们在殿里听佛经, 或是在殿前晒太阳。寺里年轻些的小沙弥没准这经文听得还不如它多。”
皇帝听得是哈哈笑了起来。“朕的皇宫里也有这样一只猫, 平日不是上厨房偷东西吃就是在御花园里晒太阳, 比朕可是逍遥自在多了。”
胤祚看见大黄猫开心地皇帝怀里扭了扭。皇帝把他放地上, 那只虎斑猫把原来的主人大和尚们扔一边, 径直就向胤祚走来,“喵呜”叫了一声后用它的圆脑袋讨好地蹭了蹭胤祚的脚。
胤祚欢喜地搂住它喃喃说:“宫里已经有一只黄大仙了,你就叫黄小仙可好?”
虎斑猫眯起眼睛“喵呜“叫了一声,好似是同意了一般。
皇帝失笑,“这孩子,竟然这样喜欢猫。”
喇嘛住持看着心中却甚是惊讶。这小黄猫颇有灵性,虽然脾气柔顺但素不与人亲近,寺里的僧众都知道,平日虽然会拿食物喂它,却也从不敢如此搂着它逗弄它,就是怕被它挠伤了。今日这小黄猫却同这皇帝的小皇子如此亲近,此子看来并非常人啊。
蓁蓁走了上来蹲在胤祚旁边劝他:“六阿哥乖,咱们先进殿里让你皇阿玛把正事办了,回头出来再瞧黄小仙可好?”
胤祚一向是个乖孩子,听了蓁蓁的话依依不舍地把黄小仙给松开了。黄小仙瞥了他一眼又慢吞吞地跺回了它先前躺的地方,摊开四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舔自己的毛。
一行人进到大殿皇帝领着太子胤祚和蓁蓁跪在文殊菩萨相前参拜,喇嘛住持立在一旁念起了《文殊师利问菩提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初得道在摩伽陀国伽耶山祠。”
喇嘛住持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散开,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力量能直达你的心底抚慰你的忧愁和不安。故喇嘛住持念一句,众人就跟着念一句。
佛经往往晦涩难懂,皇帝和蓁蓁都是读过《文殊师利问菩提经》的尚好,像太子这样完全没读过的,跟着念的时候有时就有些跟不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这念经么无非就是陪着皇阿玛做个样子,他对经文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等喇嘛住持开始重复第二遍的时候,太子已经颇有些心不在焉了。
突然他耳边听见了胤祚稚嫩的声音:“皆得诸忍诸陀罗尼诸深三昧具诸神通。”
这一句拗口无比,喇嘛住持第一遍诵念的时候太子不过是随便糊弄过去了,第二遍他才稍稍听懂了些。胤祚却是一个字一个字皆清晰地跟着读了出来。
孩童声音清脆,在这空旷的大殿里胤祚的声音就显得外明显,殿中所有人都是听见了。
喇嘛住持惊喜睁眼凝视他,暗叹小皇子果然是灵气非凡。
皇帝虽然闭着眼睛,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御驾在菩萨顶行宫逗留了三日,因福建水师攻台在即便匆匆起驾回銮,而胤祚心心念念菩萨顶上的那只黄小仙想把它带回京城,蓁蓁与他说若是猫自个儿愿意他便可以带回去。
没成想胤祚临走那日啪嗒啪嗒拖着小腿走到那只黄小仙面前只喊了一声,那只猫便乖乖跳到他怀中要和他回去。菩萨顶喇嘛住持见此与皇帝合十说:“佛渡有缘人,万生万物皆有灵气,皇子乃有福之人。”
蓁蓁嗪笑看着胤祚逗弄小猫,这孩子素来和动物有缘也不知是为何。
······
五台山的人忙着吃斋念佛,而京城的人也丝毫未得闲。
如今大约是一年里京城天气最好的时候,春日正盛暑气未至,风吹在身上也不冷,日头晒得人浑身舒畅,把一个寒冬的寒气都驱散干净。
惠妃正坐在御花园内的浮碧亭中摆弄棋谱,一边则放着蓁蓁寄回的信件,她的宫女早雁在旁边问她:“主子要不要叫明珠夫人来问一问这事?德妃本家的御史被卷进的蹊跷,难保不是有人暗算咱们。”
惠妃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明珠不在京,他夫人问了也没用,这事后头除了明珠和索额图还有别人,有人就是想挑的皇上下不来台,就不知道往后怎么收场了。”
“明相本来是想痛打落水狗,趁机一脚踩到底的,如今京中的折子去了十来天了,愣是没有回音。”早雁帮惠妃收起德妃送来的信件,信件下还压着几枚五台山大喇嘛开光的平安符,早雁将符留在桌上问,“主子,这平安符?”
“等下送去给皇贵妃和僖嫔就是了。”惠妃的棋摆的纷乱复杂,她心绪不宁地皱眉,“哪可能一脚踩到底,犯这么大的过错也只能让这家人脱一层皮而已,我是担心德妃被卷进去以后皇上会气起局的人。”
早雁叹了一气,“主子想的明白,说不准干这事的人就是冲这点来的,明相疏忽了啊。”
说曹操曹操到,此时有人自东边的小径而来,远远地瞧着依仗便知是皇贵妃佟佳氏和僖嫔赫舍里氏了。
惠妃忙起身相迎,皇贵妃佟佳氏如今已有五个月身孕,不过她速来身量娇小,肚子被衣服罩着也不怎么明显。她身边的僖嫔是典型满洲女子身量,她也就比佟佳氏早一个月,肚子看上去却是有七个月的大小。
“请皇贵妃安。”
佟佳氏瞧着惠妃笑说:“我同僖嫔妹妹去找你扑了个空,没想你一个人躲这逍遥来了。”
惠妃在后宫资历最老又生了大阿哥,同佟佳氏说话就比别人都随意些:“佟妹妹找我是有事?”
佟佳氏和僖嫔对视一眼均笑了,佟佳氏拉了惠妃坐,僖嫔坐了另一边,佟佳氏道:“我呀,是和僖嫔妹妹想同你求些小孩子的旧衣裳。”
惠妃一听就懂了,家里媳妇有孕都会去寻一些亲戚家孩子的旧衣裳来,为的是希翼自己孩子也能平安长大。宫里如今最年幼的八阿哥胤禩就是养在惠妃身边,难怪佟佳氏和僖嫔要来找她了。
“你们说的可巧,我这几天正让他们理胤禩的旧衣裳呢,待我挑几件好的送去给你们。”
“真的?谢谢惠主子。”僖嫔欣然而笑,她同宜妃姐妹一块入宫的,这么多年才头一次有身子自然是珍重非凡,如今是听谁说什么好她都要拿来试一试的。
佟佳氏笑道:“我就说只要你开口惠姐姐一定不会吝啬的。”
“说的是哪,真不知道你同我客气什么。”
僖嫔摸着隆起的肚子笑了笑,心想:是哪,我又是在怕什么犹豫什么呢?她是太在意太想平安生下孩子了这才患得患失的。
三人在那讨论小衣服的时候,惠妃从头到尾打量了僖嫔一番,在她肚子上停了停。“如何了?还好吗?”
僖嫔捡了一枚酸果咬了两口,咽下嘴里的果子,说:“谢惠主子关怀,一切都好就是外贪酸,又吃得多,我怕孩子长得太大。”
惠妃听得直笑:“好事啊,俗话说酸儿辣女,能吃酸还敞开吃是好事。”
僖嫔摸了摸肚子在旁附和道:“是哪,这些日子我同皇贵妃娘娘一起每日都要走上半个时辰,太医说这样到生的时候才有力气。”她轻轻摸着肚子同佟佳氏相视一笑。
惠妃拿起桌上的平安符,“你们来得倒巧,这是德妃从五台山刚刚送回来的,是菩萨顶喇嘛住持开光的平安符,本来想让人给你们送去,可巧你们来了赶紧拿去吧。”
僖嫔急忙接过,五台山喇嘛住持法力令人敬畏,德妃有心送回来也是有情有义,她接着这符纸想起往日和德妃的龌龊突然有些不自在了。
“唉,德妹妹这番……等她回来我和她赔不是去。”
皇贵妃在旁一愣,随后轻轻握她手说:“德妃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她素来性子直爽,你也是没有九曲十八弯的人,坐下来好好说和就好了。”
惠妃飘了皇贵妃一眼也和她一样云淡风轻地劝起僖嫔:“罢啦,你有时间就给小阿哥们一起做个小衣服小鞋子,回头送给她,你看她还气不气?”
·····
车驾滚滚东行,回程上再无半分耽搁直驰京城,胤祚得了猫后和乳母一起坐在单独的车上一路都在与黄小仙说话,这样皇帝和蓁蓁就多了许多时光在御撵中两两相对。
皇帝脑海里仍留着胤祚一脸正经跪在那读佛经的样子,他突然对正在看《东京梦华录》解闷的蓁蓁说:“胤祚聪慧,朕看明年就能给他启蒙,后年就能让他上书房跟着哥哥们一块念书了。”
蓁蓁一听立刻连书都不看了,极力反对:“这么早?胤祚还小呢,臣妾想让他多自在悠闲几年。”
皇帝劝道:“他天生聪慧,晚读书反倒是耽误了他,让他跟着师傅正经地读四书五经才是正理。”
蓁蓁不高兴地说:“胤祚还那么小,皇上也舍得,皇上真是狠心。”
皇帝笑着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搂怀里。“舍不得咱们就再生个公主吧,都说闺女贴心,胤禛胤祚总有一天都要搬去阿哥所住的,到时候就让咱们的小公主陪着你,每天在永和宫里绣绣花,踢踢毽子,嗯,再逗逗黄大仙和黄小仙,可好?”
“不好!”蓁蓁瞪大一双杏眼嫌弃地捉住皇上的手,“皇上,您的手干什么呢?”
皇帝在她耳边轻笑不语,直接掰过她气呼呼的脸吻了上去。
蓁蓁瞪着眼伸手推他,皇帝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声些,别让外头给听见了。”
蓁蓁气得想捶地,这要是不想外头听见,某人别干坏事啊!
无奈,她只是个小小的正在“失宠期”的妃子,半点也抵挡不住皇帝的为所欲为。皇帝轻轻巧巧地就解了她的腰带,把人往他膝盖上一抱。
蓁蓁嘤咛一声,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她还来不及抱怨,这车轱辘不知压过那块该死的石头,车厢是一阵颠簸,弄得蓁蓁要生要死的直接趴皇帝肩上直喘气。她好不容易喘过劲儿来,用力地捶了皇帝一下。
“坏死了,坏死了您!”
皇帝紧紧搂着她一阵闷笑。
怀里的佳人衣衫半褪,却比那不着片缕更显诱人。她两颊上飞上两朵红云,双眸中染着一层氤氲,媚眼如丝,皇帝心里一动,勾下她的脖子重重地吻住了她。
过后皇帝惬意地把蓁蓁搂进了怀里,蓁蓁前日从御驾里找到那本《东京梦华录》念的废寝忘食,整日在车上在行宫里都不大搭理皇帝,好容易在车上才被皇帝逮住一次,一路又哭又闹地到了一半就要歇息。
好歹还在车上,皇帝只能如她所愿点到即止,皇帝搂着她的细腰,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替她捋着长发,懒懒地问:“那天你求了喇嘛住持的平安符干什么用?”
蓁蓁刚刚哭哭闹闹不肯继续,现在却精神了起来,她手点着皇帝胸口说:“给皇贵妃娘娘还有僖嫔保胎用的,剩下的回去分给胤禛还有哈日音秀她们。”
“你倒是好心。”皇帝打了哈欠,一边笨手笨脚地替蓁蓁挽起松散的青丝,拣了一枚掉落的点翠朱钗想替她插上。
皇帝手拙蓁蓁被拉得头皮一疼,她按住作乱的手自己挽好发髻才又趴在皇帝怀里窝着,趴了一会儿忽然轻声笑了起来,直笑的合不拢嘴。
“你笑什么呢。”皇帝把掉在角落的一只耳环拿回来又替蓁蓁戴好。
蓁蓁趴皇帝耳朵边说:“说起皇贵妃,臣妾向来宫里都在传皇贵妃得了什么生子秘方。听说还有人趁去探望皇贵妃的时候想贿赂承乾宫的宫女得到这生子方子,全叫刘嬷嬷给轰出去了。”
皇帝听得是眉头一拧,刚刚的好心情被她这话搅得立马就去了一半。
皇帝抓起她的下巴,狠狠捏了一下,“什么生子方子,你也信。”
“臣妾自然是不信的啊。”
皇帝放开她下巴,把她搂在怀里:“皇贵妃先天不足,进宫这些年太医一直在给她调养,她又素来心善终年里吃斋拜佛的,宫里这群碎嘴真是没完。”
皇帝素来厌恶宫中的流言蜚语,蓁蓁岂能不知他的脾气喜好,但她偏偏就要说。她抬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皇贵妃能有喜这不都是万岁爷努力来的么。”
皇帝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明白过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她的醋你也吃?”
“您管我!”蓁蓁哼哼唧唧地蹭在皇帝胸口,“我是不能吃她的,她是皇贵妃,我是妃,比不过呗。”
他贴着她的耳朵吹起,“是她比不过你,你跟朕卖哪门子的惨?”
“她姓佟。” 蓁蓁懒得再理她,白了一眼后想起身去抓回自己看了一半的书本。
皇帝把她抓回来,把那本书扔远了后手不老实地往她肚子上摸。蓁蓁的脸又红成了雨后初荷,她一下弹坐了起来想躲开,皇帝噙着笑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倒,自己翻身压了上去。
“她也就姓佟。”皇帝点点她脑袋,有点烦躁地说,“你怎么就不明白这道理呢。”
蓁蓁刚想问她得明白什么,皇帝就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这一吻从最初的喜爱慢慢融入了□□。
皇帝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吻着一直到她平坦的小腹。这儿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然而现在她已经不再了,所有关于她曾经存在的东西都已经化作了灰烬,就连蓁蓁身上也没留下任何痕迹,所有的伤痕都藏在了她心里。
“要再有了,得是个宝贝公主。”
蓁蓁心尖一动,问他:“那您是指望着他们都得了阿哥?”
她心中其实默念:我的好万岁爷啊,要是皇贵妃有个阿哥,那您的前朝宫里得多热闹。
皇帝的吻停了一瞬间,随后回到她的嘴角,“我们有阿哥了。”
外间天色已暗,随着车驾内的晦暗蓁蓁亮晶晶的眼睛在细细瞧着皇帝,星星点点地天花痕迹落在他庄严的眉目间,平日严肃的黑眸此刻尽皆温柔。
她突然一笑,将一吻落在皇帝的髯角:“他们都是阿哥,那我的公主自然就是独一份的宝贝了。”
皇帝也哈哈笑了起来:“是啊,朕的宝贝岂不是要生一个宝贝公主?”
······
御驾在万寿节前回京,与此同时捅破天的索家一案终于有了见尾的征兆,敢去“京控”的樵夫一家人突然在京中没了踪影。多毕在皇帝回銮后第二天入宫面圣将案卷一一呈上,皇帝夸奖了他体恤老人后轻轻放过了他,而转脸痛骂顺天府尹连小小樵夫的诉状都无法摆平。
都察院左都御史喀尔图在旁跪着听得冷汗直冒,心里唾弃自己竟然为银子所诱竟然鬼使神差推了多毕。众臣分别挨了一通骂退出乾清宫后,喀尔图匆匆追上走在前面的明珠,“明相,明相!”
明珠听见喊他,就住脚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喀尔图呵了一下:“吏部的提调很快就要颁布了,喀大人很快就是刑部尚书了。”
喀尔图拱手道:“多谢明相提拔。”
“不敢,还是皇上看重你。”明珠斜了他一眼抬脚就走,喀尔图追上还想说,“明相……”
“行了,喀大人。”明珠疾步如飞走在前面,喀尔图追得辛苦,但明珠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在刑部可要睁大眼睛,别老弄点不尴不尬的事情。”
喀尔图满脸尴尬跟在后头进退不是,明珠还是停下来了和他道:“喀大人本来也不是不明白的人,这回糊涂过就算了,以后小心点吧。”
······
蓁蓁回宫后自然要去与皇贵妃请安,她去时惠妃已经坐在承乾宫中,另外便是僖嫔也在。
话还没说几句,就有个宫女急匆匆地闯进殿中。她认出那是僖嫔宫的宫女,僖嫔也是瞧见了,她觉得甚是没脸,扶着腰尴尬地说了一句:“这孩子今儿怎么了,平日不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那小宫女跑至众人跟前一跪下就哭了起来。“主子,相爷和国公爷出事了。”蓁蓁和惠妃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皇帝刚回宫明明压下了法保的案子,现在这又是出哪门子的事?
僖嫔一听是索府便刷的脸色惨白,问:“出什么事了,你还不快说!”
小宫女边哭边说:“府里来了人说相爷被革职了,国公爷的爵位也被革了,东府的四老爷还被打了一百鞭。”
她这话说得在坐的人也都惊了,满人以爵授官,只要爵位还在总有一天能复起的,可若爵位都没了那要东山再起就全凭天恩,而以索家那几位老爷的资质,若没有爵位想要复官怕难如登天。
僖嫔捂着脸哇的一声哭开了,“我常说东府的行事这样骄横总有一天是要出事的,偏生阿玛舍不得弃了这棵大树,如今……如今他们出事了倒要连累我们家了。”
僖嫔虽然是赫舍里氏旁系也懂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的道理,索额图若完了,她们家也就成了秋末的枯叶风一吹就要凋零了。
惠妃和蓁蓁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不明,明明都察院的案子结了啊?这罚的又是什么?
但惠妃还是先劝僖嫔:“别说这糊涂话了,你们家是你们家,索家是索家,你阿玛赉山一贯稳妥,官声又好,他们东府的糊涂事于你们家又何干?皇上岂是那样糊涂是非不分的?”
佟佳氏搭着僖嫔的肩也劝道:“惠姐姐说的是,你心思何必这样重。”
僖嫔如今怀着身子正是情绪起伏最大的时候,虽有这两人从旁相劝她仍是落泪不止,佟佳氏满目不忍,叹了口气对惠妃和蓁蓁说:“我先送僖嫔回去再去皇上那问问到底怎么了。”
惠妃和蓁蓁忙起身相送,惠妃瞧着僖嫔摇摇欲坠的背影又是感叹又是疑惑,“僖嫔在宫里熬了这么些年好容易有了今天要真被太子那些混账叔姥爷们给牵连了那真是可惜了,就是不知这突然之间是为了什么。”
她话音未落,僖嫔的身影轰然倒塌,她似乎浑身力气一下都被抽走了,若不是有人扶着她早就双膝跪地。皇贵妃在她身边,僖嫔倒下的时候还扯到了她衣摆,让她身子也晃了晃差点跟着歪倒在地。
蓁蓁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惨相,僖嫔已人事不知,一股扑鼻的腥气弥漫在承乾宫每一寸角落。
血?
血!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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