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帝一听眼睛就亮了, “涞水县此处也种上番薯了么?”
张县令道:“回皇上已经种上了,这已经是第三年结出的番薯了。”
这番薯极好种不挑地,还扛饱, 皇帝是打算要大规模在全国推广种的,没想到这京城附近的涞水县已经种上了。
“快拿来朕看看。”
张县令把带来的红薯交给梁九功,梁九功捧着两个番薯跑到皇帝跟前, 举高了给皇帝看。皇帝看了一会儿又拿起来在手里颠了颠分量,连连点头。确实是番薯,比他先前给蓁蓁吃的那个还要大。
“这番薯是怎么种起来的?”
张县令道:“下官先前在福建当过一任县丞, 那边这番薯已经种了好多年了。下官看这东西好种又扛饥,就托友人带了一些过来给本地种地的行家里手试试,没想到这东西在福建种的好, 在这也一样能中,就没怎么费工夫一下就种起来了,后来下官看真得容易种活就让县里其他人家也开始种。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家种番薯了, 皇上看见的是去年秋天产出的番薯了。
皇帝闻言是大喜过望。“好,好,你推广番薯有功, 朕要给你好好记这一大功劳,你下去去找明珠,把这种番薯的事全和他说了, 还有你这两个番薯朕就留下了。”
张县令一举在皇帝跟前得了脸自然是千恩万谢高高兴兴地去了。
蓁蓁是吃过这番薯的, 到现在还记得那甜滋滋的美味, 她看皇帝捧着那两个番薯笑问:“皇上是又想烤一回番薯么?”
皇帝道:“怎么不行了?这东西烤着实在香。”他让梁九功把番薯拿下去仔细吩咐道:“一会儿午膳的时候把这两个都烤了, 对了,把太子也叫过来,让他也尝尝。”
等到了午膳休息的时候皇帝还真让随行的厨子把这两个番薯给烤了。太子来请安的时候刚好梁九功端了烤得热气腾腾的番薯来。
皇帝同蓁蓁坐在一处用膳,蓁蓁让崔氏搂着胤祚,她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饭。太子对皇帝和蓁蓁一一施礼:“给皇阿玛请安,给德母妃请安。”
蓁蓁摸了摸胤祚的小脸说:“祚儿,还不快给太子哥哥请安。”
胤祚脸上还黏着米饭粒儿呢,笑呵呵地说:“六阿哥给太子哥哥请安。”
皇帝笑着伸手把他脸上的米饭粒给摘了下来。
太子旁观着这一幕心里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脑海里只是想:都说皇阿玛最宠德妃,没想到如今连她生得儿子都这般疼爱。
胤祚脸上天真无邪的笑脸此刻让太子的心是一片的昏暗。太子勉强才挤出个笑容说:“六弟好。”
皇帝招呼太子坐下,让梁九功把那番薯端上来给太子。
“太子,你尝尝,这可是好东西。”
这番薯外皮是红色的,长得又长又粗,还粗细不匀,有些地方还生有长须,粗看像是长歪了的萝卜,又像老鼠,实在是丑陋至极。皇帝竟然要他吃这个,太子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吃穿用度都是宫里最好的最精细比皇帝还好,又哪看得上这么丑的番薯。
他当下脸上就有些不自在,两眼发憷地瞪着那红薯说:“皇阿玛,这东西这般丑陋能吃么?”
皇帝听太子说“丑陋”一下有些愣住了,他回过神和蔼地对太子循循善诱道:“太子,皇阿玛从前同你说过人不可貌相,就是说看东西不能只看表面,这番薯虽然生得是不好看可却是个好东西,所以皇阿玛才把你叫来让你亲自尝一尝。”
皇帝都如此说了,太子道了一声:“儿臣受教了。”让梁九功把番薯掰开,夹了一块到他碗里。皇帝在旁看着太子夹起番薯吃了一口,兴致盎然地问:“如何?可是好吃?”
平心而论,这东西除了有些甜之外口感甚为粗糙,哪能和精细的大米比,太子实在是有些吃不下,他毕竟还小不善说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脸上的表情已经露了些出来。
皇帝略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知道太子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一下子让他吃这个是吃不习惯。“没事,不好吃就别吃了。你还没用午膳吧,来吃些别的东西吧,今儿这热羊汤烧得不错,梁九功,给太子也盛一碗。”
蓁蓁是吃过番薯的,那会儿就觉得又甜又糯味道甚为独特,她看太子不喜欢就让梁九功端了过来,她吃了一口满脸的笑容,胤祚看着仰着脖子哼哼着说:“额娘,要,六阿哥也要!”
“好,好,你个小贪吃鬼,额娘夹给你吃。”
这东西蓁蓁知道一吃就饱,故不敢多弄,就拿筷子尖挑了一点给胤祚,胤祚一吃两眼立刻睁得大大的,哼哼着还要。
皇帝在旁笑道:“这小东西倒是个识货的知道好吃。”
他是无心之语,却不知道太子在旁听了却是一愣。
“是吧,这小东西往后也定是个小吃货!”蓁蓁点了点胤祚的鼻子,皇帝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像针一样扎在太子的心上,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像是个十足十的外人。这顿饭太子吃得是索然无味,他回去后索额图见他闷闷不乐,关心地问:“太子为何如此无精打采?”
太子喃喃道:“皇阿玛对六弟真好。”
索额图诧异地问:“太子何出此言?”
胤礽于是把先前用膳时候的事从头到尾都说了,索额图听罢甚为不在意地一笑,胤礽问:“索相为何发笑?”
索额图道:“太子,那无非是黄口小儿撒娇,皇上只是身为人父的爱子之心罢了,这又怎么能同皇上对太子您的宠爱和期待相比呢?您才是皇上的继承人,大清的储君。”
太子听了索额图这些话脸上方才有了些笑容。
索额图当着太子的面是一派不屑,等他退出太子寝所后神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六阿哥,德妃么……
夜色里他在心中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快步走出行宫。
···
皇帝一行继续往西,不日进入了山西境内。这一路上蓁蓁瞧见什么有趣的都要写下来寄回宫去告诉惠妃,秋华笑说她是离宫了也不忘好姊妹。这日晚间御驾刚驻跸行宫,台湾和蒙古的急报就直送御前,皇帝只看了一眼就眉头紧皱下旨驻跸三日并诏大学士议事。
胤祚今儿不知是不是累着了,晚上有些哭闹,蓁蓁怕吵着皇帝就抱他去了厢房哄他,等把他哄睡了蓁蓁方才返回皇帝的院落。
张玉柱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才走到院落前突然闪出两个婆子来,她两均是汉人装扮,看着学过些规矩,礼行得虽然不标准,不过也颇有样子。
“给德妃娘娘请安。”
张玉柱代蓁蓁发问:“你们是何人,拦在此处做什么?”
两个婆子道:“奴婢是巡抚大人派来伺候皇上和娘娘的,巡抚大人为娘娘准备了院落休息,请娘娘随奴婢们走。”
这山西巡抚穆尔赛惯是个人精,这处晋商私宅是他寻来特意当行宫的,蓁蓁一时也无多想就跟着那两个婆子去了旁边一处院落。等人走了蓁蓁突然回过神来,她问秋华:“她两刚才说这是供我休息的?”
秋华道:“是,是这么说的。娘娘可觉得此处有什么不妥?”按秋华眼光来看,这间屋子已经是够尽善尽美了,一点不比蓁蓁的永和宫差,她不禁为山西商人的富裕感到咋舌。
蓁蓁扶案冷笑一声,“你去皇上住的院落看看,那里头可是多了什么东西?”
秋华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照蓁蓁的吩咐去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才回来,神色凝重地对蓁蓁道:“果然如主子预料的,皇上的屋子里是多了一个人。”
蓁蓁眼底泛着寒光问:“可是个妙龄女子?”
秋华道:“是,奴才没进屋只在外头打量,是个身着汉装的女子,瞧着很是年轻貌美。”
蓁蓁听罢,端着手里的绿玉茶盅好一阵冷笑,“这山西巡抚穆尔赛还真是打得好算盘,他这是也要给皇上弄个石妃娘娘么,他可别忘记了,即便当年石妃娘娘进宫那也是过了内务府验过身的,这半路上塞人是哪里来的规矩!亏他还是个旗人!”
秋华说:“要不奴才把那女子给叫出来?”
“别。这事咱们可不能当出头鸟。” 蓁蓁把茶盅轻轻一放,“皇上在哪?”
秋华说:“下晌来了福建前线的奏报,皇上如今还和几位大人在前院里议事呢,看这架势今儿肯定是不回后院歇息了。”
蓁蓁听罢打了个哈欠,起身往里屋走,“今晚就这样吧,咱们也早些歇了,明儿可是有一场好戏呢!”
蓁蓁自然是睡了一个好觉,可有些人却是一夜难眠,没法子啊,这人没来事没办成,可不得焦心么。
第二天一早,秋华正伺候蓁蓁用着早膳,张玉柱在外头启禀:“娘娘,有位柳姑娘来给娘娘请安。”
蓁蓁看了秋华一眼,秋华心领神会,高声朝外道:“放肆,主子是何等尊贵之人,怎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院子外头一下静了下来,片刻后张玉柱又说:“回娘娘话,柳姑娘说她是巡抚大人送来伺候皇上和娘娘的。”
蓁蓁放下象牙著,接过秋华递上的帕子轻擦了擦嘴角,“既然是巡抚大人送来的人,见上一见也是无妨。”
张玉柱“嗻”了一声,挑开帘子让那女子进屋。
这姓柳的真人如其名,走起路来宛若弱柳扶风,不胜娇弱,她穿了一身湖色的对襟衣裳,梳了一个时下汉人女子流行的朝凤发髻,这通身的气派不知她是来服侍人的呢还是来当小姐的。
柳氏看着也是已经被教过规矩的,恭恭敬敬地给蓁蓁行礼:“民女柳氏叩见德妃娘娘。”
蓁蓁打量柳氏的时候柳氏也偷瞧了蓁蓁两眼,这一看她心里是一楞。山西巡抚先前对她说皇上此番出巡身边只带了一个嫔妃,她若能把握住圣心必然是扶摇直上飞上枝头当凤凰。她心里一直都对容貌自视甚高,想皇上身边的娘娘们都是关外来的旗人,不是个头粗壮就是皮肤黝黑,哪里比得上她们中原女子的美貌。可如今一看这位德妃娘娘却全然不是她想的,眼前的女子不但容貌不比她生得差,甚至还胜过她三分。
可柳氏才自愧完就又打起了新算盘:这男人哪个不爱尝鲜,天天对着同一张脸再美也会腻的,皇上也一样啊!
蓁蓁打量着她阴晴不定的脸,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倒是大方温和地问:“柳姑娘说山西巡抚让你来做什么?”
柳氏柔顺地道:“大人让民女来伺候皇上,伺候娘娘。”
“伺候?”蓁蓁装着没听懂的样子,指着秋华她们说,“我身边这几个人从宫里带来的已经足够用了,并不缺人手啊。”
柳氏倒也能言善辩,听蓁蓁如此说辩解道:“巡抚大人心思细腻,娘娘身边这些姑娘们都是京城来的,而民女是本地人士,对山西的风土人情熟悉,在山西境内由民女伺候更方便些。”
蓁蓁婉婉一笑,假作天真地对秋华道:“这孩子倒是乖巧,说得也甚是有道理呢。”
柳氏一听心里一阵激动,这德妃看来甚好哄啊。
秋华肃着一张脸说:“既然是来伺候,为何不换旗装,反而还穿着汉服?”
关于这件事她先前也问过穆尔赛,穆尔赛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换旗装。他说旗装臃肿,不若汉服轻巧华丽,尤其后宫妃子各个都是旗装,唯有她穿汉服更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像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就对汉服青睐不已,彼时宫中女子人人都穿汉服。
柳氏道:“大人说民女是汉人,不得穿旗装不合规矩,只让民女穿着本来的衣裳。”
蓁蓁对秋华说:“哎呀,算啦,人家柳姑娘说得很有道理,她又不是旗人,怎么能穿旗装呢?”
柳氏一听心里更加坚信蓁蓁是个好糊弄的了,“谢娘娘宽大为怀。”
蓁蓁让秋华扶那柳氏起来,“姑娘起来吧,既如此在山西这几日就劳烦姑娘了,我这也没什么杂活重活,姑娘只消端茶递水就行了。”
柳氏低眉顺眼地道:“谢娘娘恩典。”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蓁蓁依旧不动声色地瞥了秋华一眼,秋华眼底也是一片了然。
这穆尔赛让柳氏穿汉服果然是一条好计,皇帝进屋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满屋子旗装女子中混了个穿汉服的。他愣了一下,反倒把本来要问的事给忘记了,指着柳氏问:“这是谁?”
柳氏一看皇帝来了,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了。她在院子里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皇上,没想到才到德妃这来没多久皇帝竟然就来了。她偷偷打量皇帝,只见他身材修长,五官清俊,器宇轩昂,诚然是个贵人的模样,柳氏一时是春心荡漾,若不是她意志坚定这会儿肯定脚都软了。
蓁蓁看她脸上飞起两朵红晕险些没笑出来。看来不但是个想爬床的还是个花痴啊。见着咱们皇上像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柳氏跪下道:“民女柳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蓁蓁云淡风轻地说:“这是山西巡抚穆尔赛大人怕臣妾出行在外身边人手不足特意送来伺候的婢女。”
皇帝“哦”了一声就把这人给忘后头去了,也没叫还跪在地上的人起来,只同蓁蓁说起了正经事,“你怎么不在朕的院子里,跑这来了?”
蓁蓁说:“巡抚大人有心,单独给臣妾安排了住处,皇上您瞧瞧,此处可是比臣妾的永和宫还宽敞?”
皇帝一听皱着眉说:“穆尔赛这个蠢东西,朕出行就带了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还让你单独住一个院子。”
蓁蓁心里连连点头,对啊,可不是么,你看,皇上是多明白的人。
她嘴上却说:“巡抚大人也是一片好意,皇上也就别怪罪了,臣妾这就搬去皇上住的院子。”
皇帝“嗯”了一声,“朕还有些事要办先忙去了,你记得早些搬过去。”
“是,臣妾遵旨。”
皇帝说罢便匆匆走了,他来这一趟真是只为了叫蓁蓁赶紧搬过去。
这柳氏跪在地上是欣喜若狂。皇帝这么急着要德妃搬回去,那也就代表她今儿晚上又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到皇帝的院子里了?以她的容貌手段,昨夜没成的事今儿怎么也能成了吧?
这柳氏也不是一般的出身,她无父无母,从小□□来专门要给达官贵人当妾的,虽然还是个处子可这伺候人的十八般武艺是样样精通。
皇上久在深宫女人是多,可若各个都是眼前这位德妃娘娘一样柔顺乖巧的,这鱼水之欢又怎么能尽兴呢?
柳氏这边还做梦呢连蓁蓁唤她都没听见,还是秋华拍了拍她的肩说:“主子唤你呢。”
柳氏忙道:“请娘娘吩咐。”
蓁蓁和善地说:“都跪了这好半天的怪可怜的,你还是先起来吧。”
柳氏谢过缓缓起身。
蓁蓁看着这妖娆的身姿暗叹:平心而论,这女子的确风流动人,连起个身都赛过春风拂柳,百媚勾人。
蓁蓁道:“皇上要我马上就搬过去,我想你是穆尔赛大人送来的对这行宫应该比我了解,不如你先带着我身边这几个姑娘帮我过去安顿一下?我等六阿哥醒了再过去。”
柳氏柔柔顺顺地一福,声音媚得几乎能淌下蜜来,“是,奴婢谨遵娘娘吩咐。”
蓁蓁遂给了柳氏两个宫女,让她带着箱笼细软先去隔壁主院安顿,这柳氏领着两个宫女把东西都收拾妥当了也没见蓁蓁过来,她奇怪地问:“怎么娘娘还不过来?”
其中一个小宫女道:“兴许是六阿哥又哭闹娘娘在哄六阿哥吧。”
另一个小宫女也说:“是啊,昨夜六阿哥也是哭闹了好久,娘娘哄了半天才哄住了。”
柳氏心思一转,笑道:“既然如此两位姐姐不妨在这歇会儿,我去给姐姐们弄点本地的点心来尝尝。”
两个宫女一听自然是连声说好。
等柳氏一出门,两个宫女对视一眼,一个跟上了柳氏,另一个飞快地跑回蓁蓁的院子通风报信。
且说这柳氏哪是去弄什么点心的,皇帝就在她几步之遥的书房里,她这会儿哪里还坐得住!
她去茶果房弄了些茶点一扭一扭地端着去往书房。梁九功虽然是个阉人了,见她走来也没忍住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蜂腰肥臀猛瞧。
“这位姑娘……”
柳氏一双玉手轻轻拖着盘子姿态极优美地朝梁九功一福。“梁公公,奴婢是奉德妃娘娘之命来伺候皇上的。”
要说德妃会干这事,梁九功是不信的,这娘娘在昭仁殿敢砸果盘子,在永和宫里敢扒龙须。可这柳氏能进院子就是穆尔赛已经提前给他塞过银子打过招呼了,他不想和银子作对,于是梁九功笑眯眯地说:“哦,是德妃娘娘派姑娘来的啊,那姑娘快进去吧。”
“多谢梁公公。”
梁九功送她进去后立马招手叫来一小徒弟让他赶紧去德妃那里报信,一边是猫着腰躲到了窗下,闭气凝神竖起耳朵等着听屋子里的动静。
梁九功这个妙人虽然不想和银子作对,但更不想和德妃作对,今儿这人要是真闹什么事来,以他在宫中耳濡目染的往事怕是皇上接下来的日子都没得痛快。
柳氏踩着小碎步走进屋子,皇帝伏案在书桌前批阅折子。柳氏把点心和茶水轻轻放到桌上,一把娇媚的嗓子说道:“皇上,请用茶点。”
皇帝正在瞧姚启圣的折子,他的怒气、怨气透过笔锋皇帝都能感受一二,他正头疼如何安抚对来人头也没抬。
这柳氏看皇帝毫无反应也不着急,她想是皇帝只是没抬头未看见她,她不信若看见了她还能没反应。于是柳氏微微松开领口,悄无声息地走到皇帝身旁,一只柔夷轻轻地搭上了皇帝的手。
“皇上……”
这一声“皇上”喊得梁九功身子差点都软了,他正揪着心替万岁爷紧张呢,下一刻屋子里突然传来皇帝一声暴怒呵斥:“放肆!哪来的贱人!”
接着“咕咚”,“咔嚓”,“噗通”,一连三声不知是人摔了还是东西摔了,然后皇帝一脸怒容地就冲了出来。
梁九功吓得赶紧跑到门口跪下,皇帝劈头盖脸对他就是一通骂,“这哪来的贱妇,谁让你放进来的?”
“奴才不敢,这是穆尔赛大人送给德主子当婢女的。”
“婢女?”皇帝呵得一声冷笑,“穆尔赛是太闲了吃饱了撑了么?要是巡抚不想当了,朕给他挪个地干些不清闲的活去!”
皇帝嫌恶地一甩手,大步匆匆走出了院子。梁九功探头往里瞧了一眼,那柳氏衣衫半褪跪在地上吓得直哭。
蓁蓁这边听了先皇帝一步回来的太监传的话已然笑得是趴在炕上直擦眼泪,“这柳氏真不能小看了她,竟然这般有魄力,快快快,去拿纸笔来,我要写信同惠妃好好说说。”
秋华也是笑得不行,“奴才以为这柳氏好歹也能忍到晚上,没想她竟然大白天的就动手了。”
“穆尔赛挑的人能差么?”
“穆尔赛该死,朕看你也是帮凶!”皇帝怒气冲冲地踹开门闯了进来。
蓁蓁的笑脸还没来得及收,皇帝阴影已经笼罩在她头顶。秋华低头福了福,火速领着其他人都退了下去,无视蓁蓁求救的眼神。
皇帝居高临下地将蓁蓁压在炕上,“最近身子好了又有心思胡闹了是吧?”
“没!”
“呵。”皇帝勾着她下巴阴笑,“你是不是该伺候伺候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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