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手里端的是一件金色的衣服, 顾问行挥挥手,小太监就将托盘举起, 另有两个宫女接过打开。
皇贵妃定睛一瞧这金色吉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团龙纹样, 她刹那间被这张牙舞爪的祥龙花了眼睛,“顾公公, 这……”
顾问行一甩袖子叩首道:“恭喜皇贵妃。”
小佟佳氏喜不自胜,拉着姐姐说道:“我说吧,皇上待咱们家怎么能和别人一样。”
皇贵妃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这件吉服,她反反复复地看着,最后忍不住用手抚过肩头的盘龙。这是皇帝对她的安慰吗?还是告诉她, 她的皇贵妃终究是不同的?
她最终露出笑意,高声说道:“来人,厚赏顾公公。”
又是凉风暮雨天, 明明八月里还热得让人喘不上气来,一入九月一落雨天立马就冷了。树叶似也受不住寒, 纷纷开始凋落了。不知打哪吹来一阵风,灌进袖子里冷得让人一哆嗦。施琅是土生土长的福建人,即便在京城住了这么些年也没能习惯这儿的气候。
顾问行回头见他缩了缩脖子在肚子里闷声笑了。
“施大人,请。”
他掀了帘子, 施琅一头钻进了乾清宫东暖阁, 宫里已经开始烧炕了, 一股热气是迎面扑来。他留恋了一会儿这暖意才跪下, 道:”臣给皇上请安。”
“施卿啊, 起来吧, 坐这吧。”
施琅进来时他正在案头上写什么,等写完了才站了起来往靠窗的一排长炕走,随手指了炕前的一张圆凳。施琅应了一声撩着袍子下摆从地上站起来,他偷眼打量,等皇帝在炕上坐下了,他才屁股半沾了凳子坐。
皇帝端着题有”千载白衣酒,一生青女香。”的茶盅喝了一口,他越过杯沿打量眼前的男人,他虽脸有风霜,可精神抖擞同几年前南苑那一面已然大不相同了。皇帝心里暗暗点头,把茶盅搁一边,指着他身上的衣服说:”已经入秋了,你这衣服可穿得有些少啊。”
这季节单衣已经穿不了了,皇帝下了朝便换了一件石青色玉璧纹袷袍,施琅身上穿得还是夏天的单衣。
施琅看了看皇帝又瞧了眼自己的衣服笑了,难怪他这几天都觉得有些冷呢。”臣愚钝,都来京城这么些年了还是没能习惯北方的气候。”
皇帝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北方是四季分明,秋雨一来就知道得换衣裳了。朕还不曾去过南方,那是什么样?”
施琅道:”臣的老家福建到了腊月也只要盖一床棉被就够了,也没有炕,没北方这么冷用不上。”
皇帝听得微微点头,“南方是好地方,四季如春物产富饶。朕有个奴才外放在广东做官时,朕在腊月里还能收到他送来的香瓜。”
皇帝虽没有明说施琅心里清楚,皇帝说的这个奴才是原广东韶州府知府李煦,此人是皇帝乳母之子,亦是皇帝的亲信。
“广东那比臣老家更温暖,冬天产瓜也是有的。再往南边的海南,气候更是温暖,那儿的人一年四季在家里都不用穿鞋。”
皇帝听得大笑起来,“朕读那么多书可没有一本书里说海南人不穿鞋的事,到底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皇帝笑罢眼神一敛,目光沉沉落在施琅的身上。“施卿,后年,朕或东巡泰山,又或南巡江宁。”
施琅一震,肃然跪在了地上,庄重道:”皇上,臣……”
皇帝露出一丝微笑,手举起又轻轻落到他的肩上,不让他说下去,“朕给你一年,朕能不能如期祭祀泰山就看你了。”
“是,臣定不负皇恩。”
皇帝下了炕,手托住施琅的胳膊轻轻一抬。皇帝亲自来扶他,施琅知皇帝心意顺势便站了起来。皇帝拍了拍他的肩道:“六年前在南苑朕同你说过让你耐心等,等平了三藩朕就让你出海,朕没有食言吧。”
六年了,连施琅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又在这京城待了六年,而如今他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大人如若真的亲赴前线,这京城的春光怕是好些年看不到了,也请珍惜这眼前的一景一物吧。”
南苑里那个小宫女的话忽然又泛上心头,施琅一时心中感慨,不想她竟真一语成真,来年京城的春天他真的看不到了,那时他应该已经回到故乡的土地,开始他复仇报效的征程。
“六年前臣蒙皇上召见却在南苑迷了路,那时有个姑姑给臣指了路,臣能同皇上促膝而谈多亏了那位姑姑给臣指点迷津,不知那位姑姑可还在宫中服侍,臣想好好答谢。”
“姑姑?”皇帝一脸的不明白,宫里一贯只叫苏麻喇姑为姑姑,不过她可从未去过南苑。顾问行心里转了转倒是有了些谱,皇帝不知宫外的人为了避讳一般无论长幼都称宫女姑姑。
“大人可是得了一位宫内当差的小姑姑的指引?”
施琅连连点头。“是是,是小姑姑,臣记得她个头就这么高,还梳着两大辫子。”他往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
皇帝这下是明白了,原来他说的不是苏麻喇姑而是南苑里遇见的一个宫女。南苑不过是皇帝闲暇时去打猎的行宫只有皇帝带着嫔妃去南苑居住的时候才会有宫女一起跟过去,而六年前的康熙十五年,皇帝记得跟去的嫔妃是……
皇帝想到了,顾问行也是想到了,他瞧着一脸报恩心切的施琅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他也自知失态忙说了一句:”奴才该死。”往后退开了,皇帝瞪了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他问施琅:”你想怎么答谢你这个恩人?”
施琅见皇帝面有微笑似是心情甚好便放开了胆子说:“姑姑若是已经出宫了臣想备份厚礼送去答谢姑姑,若姑姑还未蒙皇上指人……”
皇帝眉头一挑,“怎样?”
“臣的次子尚未婚配,犬子质弱,但平台事宜中也渐有办事能力,臣想他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若那位姑姑还未指人,臣求皇上将那位姑姑指给臣的儿子。”
顾问行听得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这施琅真甚是大胆,什么话都敢说啊。皇帝不动声色瞧着施琅。他这话要换一般的旗人不但说不得,就算是想也是大逆不道的事,但施琅是降清投诚来的,他说这话便是另有一层意思了。
“你遇见的那个姑姑啊……”皇帝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叫施琅瞧得一愣,皇帝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那个姑姑就算了,你想给你儿子求门好姻缘朕知道了,朕会给你儿子做主的。”
施琅虽有不解,□□蒙皇帝金口承诺指婚仍是大喜:“臣叩谢皇上圣恩。”
“嗯。”皇帝命顾问行取来他方才在案头上写好的谕旨交给施琅,“你回去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吧,你捷报之日就是朕给你儿子指婚之时。”
施琅接过圣旨又行过跪礼才跟着顾问行退出了东暖阁,一走到乾清宫外,顾问行忍不住说:“施大人,您真是胆大包天哪,咱家当了那么多年差,有您这有胆量的可还没见过第二个。”
施琅也是明白自己向皇帝求指婚是有些胆大,不过这满洲亲贵们求皇上指婚不是常有的事么,说自己胆大包天也谈不上吧。“这……求公公指点,这指婚求不得吗?”
顾问行瞪了他一眼,“不是求不得,而是那一位姑姑求不得。”
施琅更是不明白,顾问行看他一脸不明白心里也是感慨,怪道老话说无知者无畏呢:“大人遇见的那位姑姑原是伺候皇后主子的……”
“哦。”施琅“哦”了好长一声,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是孝昭皇后身边的,怪不得年纪虽小却气度不凡。”
顾问行又瞪了他一眼,还真是榆木脑袋不敲不开啊。“那一位小姑姑就是如今永和宫的德妃娘娘!”
施琅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自己给绊倒。“这……这……没想竟是这样,我……我实不知啊……”
顾问行瞧他这到了这会儿才知道后怕也是由衷的佩服:“成啦,大人也无须多想了,您是无知者无罪,又碰上咱们万岁爷是好脾气,刚不也没怪罪么。”
有皇帝跟前的大太监这样说施琅也是松了口气。虽已过去了六年,但那日在南苑的事他依旧记得分明,包括那位给他指点迷津的少女的音容相貌他至今都不曾忘记。
永和宫德妃啊……施琅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他微微一笑倒是有些明白了过往听到的某些传闻。。
······
秋雨过后宫里的地上到处是落叶,虽有仆妇们拿着扫帚到处清理但也总有那么一两个角落悄悄的被遗忘了。永和宫的前院里种了一颗银杏树,秋雨过后院子里的地上落满了金黄色的树叶,像铺了满地的金箔一样。蓁蓁独爱这别样的秋景每年都不让扫了,非要留上个三五日才罢,这般景致在后宫也算独一份了,就连皇帝踩着这一地落叶穿过院子时也不由得驻足瞧了一会儿。
“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帝来的突然事前并未派人传信,此时只得张玉柱匆匆迎了出来。
“德妃呢?”
“娘娘在屋里,奴才去请娘娘。”
皇帝挥了挥手:“没事,朕就来瞧瞧。”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药味,皇帝一进东次间就瞧见了歪在炕上睡着了的蓁蓁,再仔细一瞧,她怀里还钻了个小不点不是胤祚是谁。崔氏坐在炕边的小木几上绣花,见皇帝不声不响地进屋来了吓了一跳:“奴才给……”
皇帝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崔氏硬生生把后面的话都给噎了下去。皇帝走到炕边,炕上散落着几本故事本和胤祚喜欢的小木马,皇帝就猜到先前蓁蓁大约是在给胤祚念书,念着念着两人粘一块就都睡着了。想着那样的画面皇帝不由得笑了。炕上两人是一点不知睡得甚香,尤其是胤祚揪着蓁蓁胸口的衣服小脸上睡成红彤彤的两团。
“把六阿哥抱下去吧。”
皇帝小声地说,崔氏弯腰轻手轻脚地把胤祚从蓁蓁怀里抱了出来,蓁蓁似是心有所感忽然睁开了双眼,她似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却仍能感觉到怀里的空空荡荡,眼神透着的是虚无和恐慌。皇帝急忙坐到炕上搂着她的肩说:“没事,只是朕让乳母们把祚儿抱下去睡。”
蓁蓁眼睛一转瞧见崔氏怀里的胤祚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她冲崔氏点点头,崔氏这才轻手轻脚抱着胤祚退了出去。
“皇上怎么来了。”
蓁蓁这会儿是完全醒了,眼睛里又有了神采可说起话来还是有些无力,她病了这几个月直把好好个人折腾成了病猫。
“呵,咱德妃娘娘的架子还真是大,如今朕也都只能有事才能踏进你这永和宫里了啊。”
明知皇帝是故意怼她呢,蓁蓁立马接了过来怼了回去,她嘴一嘟说:”臣妾错了,臣妾给皇上赔罪还不行嘛。”
她跪坐了起来正要冲皇帝一拜,却不想就这样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不是才好些就又不知道要当心了,要是受了凉怎么办,快躺好。”
伴着他的话一起落到她肩上的是先前被胤祚踢到一边的薄毯,他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就这样用毛毯把她裹了起来。身上温暖极了,连心似乎也跟着温暖了起来,蓁蓁靠着皇帝的胸口不由轻轻地笑了起来。
“傻乐什么呢。”
“臣妾也不知道。”蓁蓁嘴角含着笑圈住皇帝的腰,像个小猫似的又往皇帝怀里蹭了蹭。
皇帝索性也半躺了下来让蓁蓁靠在他怀里。蓁蓁病了后皇帝怕她困在屋子里寂寞就把东次间靠窗的窗户都换上了玻璃,如今从这里也能一眼瞧见院子里的景色。
“叶子都落了呢,好漂亮。”
“是啊。”皇帝忽然搂着她轻轻笑了起来,蓁蓁觉得奇怪不解地看着他,皇帝吻了吻她的额头,“朕今儿见了施琅,他似乎曾经在南苑见过你呢。”
“唔……”
“他啊,不但记得你还同朕说要报答你,一心想着要把你讨去给他儿子做媳妇呢……嗯,朕笑也不是,骂他也不是,只能安慰自个儿咱们德妃娘娘金贵。”
皇帝未曾听见蓁蓁回应,低头一看,她正嘟着嘴自个儿在那里琢磨,皇帝胳肢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在想施大人的儿子长什么样,是不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蓁蓁的小脸上带着顽皮的微笑。
皇帝哪里不知道这是蓁蓁又在逗他,他也假模假式地粗着声说:“不好看,好看你也别想了。”
“哼。”蓁蓁不服气地瘪着嘴,皇帝亲了亲她翘起的红唇说,“再想朕要可要吃醋了。”
皇帝说得理直气壮,蓁蓁也不甘示弱,她指着东次间尽头的一面镶螺钿紫檀木水银镜说:“您照照自个儿,能算玉树临风吗?”
皇帝拥着她抬头,从水银镜里就朝她笑了,“朕倒是看见一花颜月貌的美人,搅得朕心神不宁。”
水银镜在民间难得,但在宫中不算少见,各宫的妆台都上几乎都有一面或大或小的水银镜供日常梳妆。可这落地等身的水银镜可就稀世罕见了,除了慈宁宫宁寿宫里最早孝敬过两面,这新得的一面皇帝自己都没留下就先送来了永和宫。
皇帝送这面水银镜的时候就浮想联翩,现下更是坏心思四起,可是想想太医的嘱咐,再看看镜中人消瘦的脸庞硬生生忍了下去。
皇帝看着镜中的蓁蓁,抚过她那双巧笑盼兮的桃花眼,想着和她说点正事来冲淡自己的欲望。
“胤禛马上就五岁了,他天资聪颖,朕想着他正式进学前先给他找个启蒙的师傅,将三百千教会他。”
蓁蓁皱了皱眉问:“会不会太早了?孩子还小呢。”
“别心疼了,孩子自己也是要读书的,朕看他上回去瞧大阿哥练字,眼睛都看直了。”皇帝在她耳边说,“朕从年轻的翰林里给他挑了个师傅。”
皇帝的气息太近,弄得蓁蓁耳边发痒,她笑着躲了一下叫了一声“讨厌”,皇帝把她箍紧说:“别闹,这翰林是去年的进士,虽然是满洲包衣出身但极为上进,学问也好,朕让容若考教过他学问,功底扎实满腹经纶,给胤禛启蒙很是不错。”
蓁蓁点头,满洲包衣读书人多,但能读到中进士的少之又少,她不由问:“不知是哪家的才俊?”
“正黄旗包衣完颜氏,叫立德。大上有立德,名字也取得好,看得出是有底蕴的人家教出来的。”皇帝给蓁蓁娓娓道来,“满洲起名字少有从汉人经典里出的,满人里大概只有明珠有这心思,你看容若的名字取自易经——君子以成德为行。他弟弟揆叙的名字出自尚书——百揆时叙。揆方亦是出自易经。”
皇帝说着却没看见蓁蓁惊诧的表情,蓁蓁尚还记得她在绮佳的书册里见过的那张红纸,皇帝说了半天才发现蓁蓁没动静,“怎么了?”
蓁蓁见状打了个哈欠,“臣妾有些困了。”
皇帝从炕上拿了一条毯子来盖在她身上,又将蓁蓁抱在腿上,她病了一场后抱在膝头轻若无物,“你啊,先把自己养养好,朕明年想出几回远门,你不养好朕就把你扔在宫里了。”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他低头一看,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又靠着他睡了过去,这回她又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一直带着一丝微笑。
皇帝搂紧了她,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早些好起来吧……等台湾大定,朕带你去泰山、去江南。”
······
皇帝和蓁蓁说起了要给胤禛启蒙,自然是天子一言驷马难追。几天之后这启蒙的地方就找好了,既然要启蒙就得是正儿八经地来,读书的地方不能在永和宫里。何况师傅都是男的,在永和宫里给胤禛授课也不合规矩,皇帝也是琢磨了半天,最后大笔一挥,在乾清门内找了间围房,让梁九功收拾好了当做给胤禛启蒙读书的地方。这地就在乾清宫里方便皇帝随时能过去检查师傅有没有教好或者是胤禛这个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
启蒙读书和日后正经地上书房读书是不大一样的。比如大阿哥他们,如今每日卯时就得坐的书房里开始听师傅讲课了,上午的授课一直到午时,接着休息一个时辰后,下午就换皇帝挑选的巴图鲁来教他们弓马骑射,如此一直到申时这一天才算完。
胤禛只是启蒙还用不了像哥哥们一般辛苦,皇帝同蓁蓁说的是让谢氏每两日辰时带他去乾清门内跟着师傅读书,每次读到午时就算结束。即便只是每两日读半天书,胤禛还是兴奋得上蹿下跳。自从蓁蓁同他说了这事后他就缠着蓁蓁要她给他准备笔墨纸砚和书册。
这启蒙的书皇帝一早就定好了,就选了《三字经》和《千字文》两本,宫里皇子们包括太子启蒙的时候都是从这两本书开始,一则是教识字,二则是教导基本的天地君臣人和忠君仁孝的理念。
胤禛虽说没有什么赖床的习惯,可往日辰时不过是他刚醒的时辰,如今辰时可就要坐在屋子里等师傅来授课了。头一天蓁蓁还担心他起不来,没想他早早地就醒了,闹着要谢氏给他穿衣服。
等谢氏给他穿好衣服,又用完早点他就由谢氏牵着手高高兴兴地往乾清宫去了。梁九功是个明白人,胤禛启蒙读书的地就安排在乾清门内离乾清宫最近的一间房里,若是皇帝在弘德殿的时候打开窗户,那就隐隐约约地能听见胤禛读书的声音。
胤禛是一心求学的,毕竟在他心里开始读书就是要变大人了,变了大人才能不用嬷嬷和额娘管着,像大阿哥一样想去哪就去哪,身边还有一群哈哈珠子跟着,这神气活现的模样想想就得意。咱们在这顺便说一句,自从大阿哥给了他一只小狗如今在胤禛的崇拜对象里大阿哥也就仅次于他皇阿玛了。
胤禛开始启蒙后就和他日后正经上书房读书一样了,读书是第一位的,给蓁蓁请安就得排在读书后面。他这第一日读书他是兴奋异常,蓁蓁却是牵肠挂肚。又怕他早起人困顿,又怜惜他年纪这么小就要坐着一板一眼地跟师傅念书,又担心这完颜立德是个不好相与的师傅。
蓁蓁一上午都坐立难安的,一直到午时胤禛欢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蓁蓁这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四阿哥来了,快掀帘子。”
候在门两侧的宫女掀起珠帘,胤禛的小身影第一个冲进了屋里,跟在他身后进屋的是皇帝的身影。蓁蓁一愣,搂住扑上来的胤禛一起给皇帝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皇帝道:“今日是胤禛启蒙的第一日,朕心里也牵挂就去看了看,顺路就把他一起带过来了。”
蓁蓁低头捧着胤禛圆乎乎的小脸问:“头一日读书累不累?师傅说的都听得懂吗?”
胤禛用力点点头。“嗯,师傅教得可用心了,每一句话都要读两遍,每个字都手把手教我怎么写。”
“那你今儿学会几个字了?”
胤禛想了想,伸手比了个六。
蓁蓁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咱们禛儿真聪明。”
皇帝在旁适时地循循善诱道:“今儿下午和明儿都不上课,你可得好好把师傅教的都多读多写多念,这样才能记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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