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尸体为什么会消失呢?
飞英脑洞大开, 不怀好意地猜测:“我知道了, 这里说不定养着什么必须吃人的妖兽, 所以要把尸体弄走喂它。”
“……”乔平搓了搓手臂, “你平时都在看什么,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上次看的话本, 里面的反派专门抓路人去喂养自己的灵宠, 意图称霸天下,当然最后被主角识破了。”飞英理直气壮地说, “我觉得很有可能嘛,不然要把尸体弄走干什么,好心清场?”
他的话很有道理,其他人无言以对。
殷渺渺想了想,不由失笑:“不过,这些都是模棱两可的事, 说不定洞府的主人比较任性,又或者他神志不清……在有确凿证据之前,没必要下结论,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该怎么离开比较好。”
“爆雷符都用过了,现在只能靠姐姐你了。”飞英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殷渺渺:“……不要对我抱那么大的期望, 我可能也没办法, 又不是神仙。”说归说, 她还是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不肯放过任何细节。
洞室的面积和一个普通篮球场差不多,形状十分规整,石壁上的恶鬼纹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石材本身的花纹。除此之外,灵力寸寸扫过,无一丝异样,应当不存在其他陷阱,同样的,也意味着没有插手之处。
她又试着以刚恢复的神识场来探寻,甫一碰到石壁,波浪便受到了阻碍,坚定而缓慢地推开了神识的力量,叫人无法窥视石壁后面的情形。
依旧是失败。
第三次,她选择了地火,指尖点在石壁上,地火洇出,霸道地摧毁着眼前碍事的家伙。
不多时,墙壁上就出现了一个手指大小的细洞。
殷渺渺苦中作乐,如是想到:很好,以这样的效率,就算没有别的法子,他们应该也能在寿元耗尽前出去。
但要她在这里等个上百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转换思路,考虑是否要把进来时的机关找出来,衡量一会儿后却果断放弃了,或许能通过来时的路回到第三层,但第三层和第二层的门还开着吗?就算开着,第二层该怎么回到第一层?就算到了第一层,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何况,走回头路不是修士的性子,只能往前走。
目前来看,石壁就是纯粹的石材,不过是特别珍贵的那一种,这好办,暴力破解就好,但也很难办,修真界这种珍贵的物什能耐摆在这里,实力不足,想破脑袋也搞不定。
只能取个巧了。
焚灵火对灵力或是神魂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要是石壁是通过某种特殊的炼制之法才如此坚硬,说不定会被蚕食破解。
一点萤火落在了石壁上,化身为勤勤恳恳的小蜜蜂,不断在角落里盘旋吞噬。殷渺渺以为有什么奥秘,凑过去一看,顿时无语,不是什么被隐藏的阵法或是禁制,而是残留的恶鬼纹。
星星点点的光将恶鬼纹一扫而尽,满足地飞回到了她的指尖。她却不满意,执着红莲,指挥它们栖息于光滑的石壁上,向内汲取灵气。
石壁内部有灵气吗?当然。
修真界的好东西,大部分都饱含灵气,妖兽如此,灵植如此,其他稀奇古怪的天材地宝亦不能例外。对于矿石类的东西而言,灵气的蕴含量直接关系到了品质的高低,而其坚硬程度,通常和灵气的结构有着密切的联系。
众所周知,石墨与金刚石都是由碳原子组成,两者的坚硬程度之所以不同,便是因为碳原子的排列方式迥异。金刚石内部,每个碳原子都和其他四个小伙伴联结,乃是极其稳固的三维结构。
修真界的矿石同样不能逃出这个客观规律,不同之处在于,本世界的“原子”或是“分子”(没有人研究过此地的微观世界,暂且沿用前世之名罢)中富含灵气。有的结构松散,灵气容易逸散,便是下品,有的结构紧密,可以锁住大量灵气,便是上品,还有的阵列特殊,组成某种微型禁制,可以隔绝神识……
此类研究在修真界内少之又少,多是炼器师或是炼丹师才会有所涉猎,术业有专攻,殷渺渺不算特别了解,只是打算以此为突破口。
是的,她是打算让焚灵火汲取里头最细微的灵气。这无疑是个很有挑战的尝试,对神识的要求非常高,但她很愿意在玩腻用火丝穿针引线之后,涉及一下微观领域。
她盘膝坐下,抱元守一,将外界的干扰降至最低,神识缕缕探出,靠近表层便被弹回是吗?没关系,就从最表面的结构开始好了。
不知不觉间,其他的人消失了,呼吸的声音不见了,外界的景物化为了虚无。她似乎化作了魂灵,附身到了这面石壁上。
石头看起来光滑,可是放大无数倍以后又显得如此粗糙,有鳞片般的层次结构。然而这还不够,必须继续深入。
太阳穴突突直跳。
神识觉得有些吃力了。
再坚持一下。她锲而不舍地尝试着。
没有人打搅她,其他人也在琢磨着别的办法,飞英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乔师兄,我们布个空间转移的阵法吧。”
乔平抽抽嘴角:“转到哪里去?”
在阵法中,是可以做到空间挪移的,然而,他们怎么布阵都在洞室里,布不到外面去,转移来有个屁用啦。
“不不,我的意思是,尸体会消失,就证明这里是某个阵法的一部分,那么,如果我们也布个阵法,阵中阵,说不定就能干扰这里的灵气。”飞英胆大包天,想出来的法子也与众不同,“虽然会发生什么还不好说,但有动静总比干等好。”
他说得不无道理,乔平陷入了沉思。
*
就在殷渺渺等人绞尽脑汁试图离开洞室时,不着痕迹观察着他们的人亦感到十分头痛。
过去进来的人里,虽多半是会贪心宝物而痛下杀手的人,但亦有少许关系亲睦,始终不曾反目成仇的修士。若是前者,他自然会任由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要是后者,确定他们真的心意已决后,自然也会放他们离去。
只是这几个人……委实不好办。
他沉吟许久,终是没有立即打开机关,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
殷渺渺进入了玄之又玄的境界。
外物已被遗忘,乃至自己的肉身也被抛却,虚无之中,奇异而瑰丽的影像若隐若现,白色的绒毛如海草随风飘荡,红色的点斑像是洇染的墨迹徐徐蔓延,半透明的细长带子蜿蜒如东……她犹如置身于一个陌生而崭新的领域。但她知道不是,过去借住显微镜,她也曾见过如此绮丽的景象,这是微观世界。
她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心头却传来莫名的悸动,脑部隐隐作痛,像是被绷到极致的弓弦,随时会断裂。一种莫名的直觉不期然浮现,或者该称之为警示:必须适可而止了,以你现在的能力,不足以跨入众妙之门。
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绝不似错觉。殷渺渺并非第一次面对类似的情形,毅然决定听从预感,放弃继续窥视——当然,也没打算就此罢手,而是停留在底线的边缘,令焚灵火扑过去吞噬里面萦绕的灵气。这火许是属的饕餮,来者不拒,见到有灵气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过去索取。
短短几息的功夫,脑后就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殷渺渺遗憾地发现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遂慢慢地收回了神识。接着,那种玄妙的感觉晨曦的雾气,渐渐消退了,她又回到了笨重的肉身中,听到自己的心跳,闻到混战后不曾散去的血腥味,耳畔传来絮絮私语,似乎在说着什么阵法不阵法的。
她不禁轻轻吁了口气,大有灵魂出窍一次的疲惫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劳神过度的副作用。
“渺渺。”慕天光原来在打坐,然而她一苏醒,他便立即感觉到了,关切地问,“你可好?”
“无事。”她的语气是自己也不知道的柔软,眸中泛起情意,“来,替我在这里砍上一……剑?”
话音未落,出人预料的事便发生了,和上一回一样,有陌生的神识传递到他们的脑海中,清晰无比地告知:时辰已到,无缘至宝,回去吧。
来时的楼梯重新出现,犹如从来没有消失过一样,无情地宣告了他们挑战失败。
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飞英放下布了一半的阵盘,喃喃道,“我觉得好像来亏了。”
殷渺渺拧起了眉头,狐疑之心更甚,思忖片刻,挥了挥袖子,将地火对准了刚才焚灵火盘桓过的地方。
烈焰熊熊,没一会儿就将石壁烧出来一个大洞。
慕天光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殷渺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假作整理袖口,些微香粉自袖中的暗袋里悄然飘落,然而洞室内光线昏暗,无人察觉,“既然失败了,那就走吧。”
说罢,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离开的密道乃是盘旋而上,沿路无灯无烛,漆黑一片,殷渺渺点了盏灯走在前面,发现明暗如常,并不像是一开始的路那样会吸收光线。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豁然开朗,一圈淡淡的白光亮起。
他们跨入其中。
下一刻,视野突兀地转换,刺目的光线兜头照下,耀得人睁不开眼。
噌。有剑出鞘的声音。
而后是烈晶儿惊喜的呼喊:“素微姐姐,你们出来了?”
殷渺渺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终于适应了外头灿烂的阳光,面对着迎上来的烈晶儿,开口就问:“烈城主说的第四和第五层是什么样的?”
烈晶儿一愣,她早在失去进入第二次资之后就被传了出来,同样被赶出来的还有追风城主,只不过他早早就离开了。至于她没有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知道烈正文什么时候滚出来,好找他算账。
因此,看见殷渺渺的第一时间,她就想问烈正文那个王八蛋,只是话未出口就被人抢了先,怔了怔才回转过来:“姐姐缘何有此一问?”
难不成他们没进入第四层,反倒是其他人上去了?不至于吧,烈正文有几斤几两她还不清楚?
会有这样的情况,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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