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漠北迦蓝雪山之上。
无论朝升日落、雨雪风霜,傅红雪日复一日的刻苦练功,但是对于身上背负着仇恨的花白凤来说,他还是太弱了。
‘啪’
“一根桃木棍你都打不过。”
‘啪’
“连刀你都握不住。”
‘啪’
“就这样你怎么去杀你的仇人?”
‘啪’
“怎么为你爹报仇?”
‘啪’
“傅红雪,你太让我失望了!”
‘啪......啪......啪......啪’
“......对不起,娘。”傅红雪乖巧的垂头跪在地上,任凭花白凤手中细长却坚韧的桃木棍一下下狠狠的抽打在他的腰背上。每一下,他的腰背上就会多出一条青紫肿起的伤痕。很疼,但是他却从来不会叫出声音,只是默默的忍受着。
“哼!”花白凤将手里的桃木棍狠狠摔在了傅红雪的面前,冷声道:“傅红雪,举起你的刀,不跪满两个时辰不准起来!一个刀客如果连刀都拿不住,那他就不配做一个刀客!下次你的刀再落地,不用我说,你就自己给我跪着好好反省吧!”
“是,我记下了。对不起,娘。”傅红雪伸手捡起了掉落在身边那分量不轻的黑刀,双手拿刀高高举过了头顶,迎着漠北毒辣的阳光,一句怨言都没有,顺从的跪在那里受罚。
花白凤看着向来听话的傅红雪,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但很快,这丝心疼,就被充斥在她灵魂里强烈的仇恨所淹没。
“白凤。”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天青色斗篷、脸上戴着翠玉面具的男人。男人迎风而立,如墨般的长发随风飞舞,虽然看不到面容,但是他周身的气质却让人觉得,他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世外高人。
见到这个男人,花白凤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平静的转身向着那个男人走去。
然而,见到远处的这个男人,被罚跪在地上的傅红雪却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那人。他打心底不想让这个男人看到他的无能,看到他被罚的样子。
“你怎么又来了?”花白凤话虽然依旧冰冷无情,但是语气却难得的柔和了几分。
那男人轻笑了一声,“白凤,雪儿不过十几岁,他还是个孩子,你何必这么严厉?”
“孩子?马空群那帮人会因为他还是个孩子而对他手下留情吗?”花白凤不屑的笑了笑,“花寒衣,当年我怎么没觉得你是个这么心慈手软的人?”
带着翠玉面具的男人正是魔教大公主花白凤的哥哥,魔教大公子--花寒衣。
花寒衣摇了摇头,淡笑着调侃道:“罚的狠了、打的疼了,最后偷偷给他制作伤药,难受心疼的不还是你自己?”
花白凤被拆穿心事,恼羞成怒,“你......那你不如把他带走,当你儿子养去!”
花寒衣无奈,他知道花白凤嘴硬心软的性子,识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白凤,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不让我进去歇一会?”
花白凤冷哼一声,没说什么,转身就向屋子里边走去。
申时,灼热的太阳终于西斜。
傅红雪高举着刀的双手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嘴唇也因为失水而干裂,跪在粗糙砂石地面的双膝更是已经痛到没有知觉。还能够继续端正的跪在这里,完全是靠他坚强的意志在支撑。
恍惚间,傅红雪感觉有一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抬眼看去,入眼的就是花寒衣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傅红雪瞬间绷直了身子,忙垂下头,用嘶哑的声音低声唤了句:“舅舅。”
花寒衣看着傅红雪那可怜又狼狈的模样,挑了挑眉,问道:“雪儿,怎么又惹你娘生气了。”
傅红雪没有抬头,他举着刀的双手紧了紧,歉然道:“是雪儿无能,没有练好武功让娘满意,舅舅,你罚我吧。”
花寒衣看着傅红雪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不悦道:“罚你?就凭你现在这副样子?”
傅红雪急忙抬起头,“舅舅尽管罚,是雪儿的错,雪儿受的住。”
“闭嘴!”花寒衣怒道。
越说他还越来劲了!花寒衣伸手拉着傅红雪高举着刀的手,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唔......”傅红雪闷哼了一声,跪了将近两个时辰,忽然一下子起身,血液重新开始流通。他只觉得双腿又痛又麻,一时间竟然站都站不住,身子就这么直直的向前扑倒,眼看着又要摔的跪趴回去。
花寒衣扯着傅红雪的胳膊,直接一把将人揽进了自己怀里。傅红雪没日没夜的练功,身子看起来精瘦,却全是肌肉,抱在怀里一点都不轻,不过对于花寒衣来说,到是不算什么。花寒衣身子修长,还是少年的傅红雪窝在花寒衣的怀里,乍一看去还真有点像个孩子。
“舅舅......我......娘吩咐罚跪两个时辰,还有一会才到时间。”被花寒衣抱在怀里,傅红雪羞的耳尖发红,但还是一板一眼的提醒道。
“多话!”花寒衣瞪了傅红雪一眼。伸出手臂直接拦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向着傅红雪的房间走去。
傅红雪知道舅舅疼他,不敢再说话拂了舅舅的好意,只是垂下头,偷偷用手捏住了舅舅的衣角。
进到房间,花寒衣将人放在了床边,严肃的看着他,问道:“错在哪了?”
傅红雪坐在床边,垂着头,不安的眨了眨眼睛,“雪儿......没有练好刀法,让娘和舅舅失望了。”
“手。”花寒衣皱眉,拿出了刚刚顺手捞起来的桃木棍颠了几下。
舅舅要罚傅红雪自然没有二话,他乖巧的把手伸了出来,双手并拢,掌心向上,举在了花寒衣的面前。
“你娘说的对,一个刀客握不住刀,大忌!”说完,花寒衣不轻不重的用桃木棍在傅红雪的掌心抽了一记。
“是,雪儿记住了。”傅红雪疼的微微抖了一下,但是却没敢缩手。
“刚刚你娘试你武功,我看到我上次教你的步法,你走错了三处。如果这是对敌,你早就死了几回了!”说完,又是一下落在了傅红雪的掌心。
“是,雪儿知错。”最近他一直在努力练习刀法,步法确实有些疏忽了,是他的错。
“我上次走的时候说过,你要努力上进,尽量避免让你娘生气罚你,你没做到。”说完,第三下打在了傅红雪的手心,这一下,花寒衣微微用了几分力。
“......对不起。”傅红雪强忍着躲避疼痛的本能才没有把手缩回来,他眼圈发红,是他无能,到底还是让舅舅失望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看着傅红雪手上那三道红红的印子,花寒衣随手把那桃木棍丢到了一旁,转身去墙边的柜子里取出了花白凤费尽心思特制的强效伤药。当他走回来的时候,却见傅红雪竟然还在那乖乖的举着手没有放下。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敲了一下傅红雪低垂的脑袋,宠溺的笑了笑道:“怎么,没被罚够?”
“不......不是。”傅红雪收回了手,抿了抿嘴,抬头看了看花寒衣。舅舅每次都是这样,告诉他他的错处,然后再轻轻的罚上他几下,不是很疼,却足以让他羞愧难当。
“你先去沐浴,然后回来我给你上药,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花寒衣看着他干裂的唇,递给了他一杯用内力温热的水,拿着伤药坐在椅子上吩咐道。
“是。”傅红雪接过杯子,将水一饮而尽,接着站起了身,慢慢的向房间外走去。缓了这么久,腿上的血已经流通开,虽然没有之前那么麻,但是膝盖依旧是又肿又疼。
花寒衣是素心在这个位面的身份,虽然很少成为一个男人,但是素心也不是没有过成为男人的经验,所以来这里以后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只是十几年前他刚到这个位面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惨。那时他刚从冲霄塔中死里逃生,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动用了神力,才好不容易续下了自己这条命。后来他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用神力探查了这个身体的记忆情况,才弄明白前因后果。确定了他在这个位面要做的两件事,一杀了马空群和当初那些帮凶报仇,二找到当初丢失的生死经。因为,这是第一次,他一来就明确的在一样东西上感受到了神格的存在,这样东西就是生死经。
花寒衣正想着事情,傅红雪已经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了。他的长发刚刚洗过,披在肩上。还没有束起,发梢不停的在向下滴着水。
花寒衣叹了口气,这个孩子真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他拿起了一边的布巾,对着傅红雪招了招手道:“过来。”
傅红雪乖巧的走了过来,他刚在花寒衣面前站定,就被花寒衣按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花寒衣一边用布巾轻轻擦着他的头发一边无奈的道。
“......”傅红雪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擦头发。其实这些年虽然他和舅舅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但是每一次舅舅来,他都会非常开心,因为就连娘亲都没有像舅舅这样疼爱、照顾他,他......很喜欢舅舅。
花寒衣一脸宠溺的将傅红雪的头发擦干,然后又亲手帮他把头发束起。十几年了,看着傅红雪一点点长大,他真的很疼这个乖巧又懂事的孩子。
“好了,雪儿,把衣服脱掉,让舅舅看看伤。”
“是。谢谢......舅舅。”听到花寒衣的话,傅红雪这才回过神了,他抬手摸了摸被花寒衣束的整整齐齐的头发,难得的勾起了嘴角。
傅红雪脱下里衣,他的皮肤比平常男子白许多,可是这样更显得他身上伤痕的可怖。他的背上布满了一条条青紫肿胀的棍痕,以及一些长长的泛着破口的鞭痕,肩胛处还有几道狰狞的已经长好了的刀疤。
“唉......”花寒衣叹了口气,怪不得花白凤从来不忍心给傅红雪上药,恐怕她是怕看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忍心逼他练功、复仇了吧?花寒衣知道,花白凤总是趁着傅红雪睡下之后,偷偷的来他的房间里看着他落泪。
说到底,花白凤也只是一个深陷仇恨之中的可怜人。凭什么马空群那帮人名利双收,每天过的风生水起,而这帮被害者却只能躲在这里痛苦的活着?
花寒衣的眼神暗了暗,身上隐隐的透出了几分凌厉的杀气。最开始他只是愤怒于自己一来这个位面,就被伤成了那个样子。但是现在,他是真心想要为自己的原身、为自己原身的教众和妹妹讨个公道。
傅红雪十分单纯又敏感,感觉到身边舅舅气息的变化,他身子一僵,问道:“舅舅,你......怎么了?”是雪儿身上的伤太丑陋了吗?
花寒衣下意识的开口回答道:“没事,我在想马空群那帮人。”
说完,花寒衣才回过神来,他皱了皱眉。花白凤已经每天都在跟他灌输这些事情了,他还跟雪儿说这些干嘛?花寒衣摇了摇头,甩开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专注于傅红雪身上的伤。
“雪儿,忍一下。”花寒衣将药涂到了手上,然后双手抚上了傅红雪的背,微微用力将他腰背上的淤伤推开,虽然这样很疼,但是只有这样伤才会好的快一些。
傅红雪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静静的忍着痛。马空群,他一定要练好武功,亲手帮舅舅和娘亲杀了他!杀了那些让娘亲和舅舅痛苦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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