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第278章 曜荒大陆二十三

    “修补曜荒灵脉!?”萳莙惊叫出声。

    正坐在莲池上吊龙鳞鱼的白岐闻声眸中微闪, 抽杆而起摘下上钩的鱼,重新挂上鱼饵,语气淡然不以为意的问, “有危险?”

    白岐不到万岁,阅历上自是比不得姤忱和萳莙二人, 曜荒灵脉可以修补一事也是从姤忱口中得知的,他不知其法只当是个除了材料有点难寻外并无凶险的办法, 故而也未向姤忱刨根问底。

    “……不。”

    萳莙蹲下用鱼饵逗弄白岐钓上来的龙鳞鱼,神情平静仿佛刚才的惊诧只是一个错觉。

    “修补一界灵脉可是一个大工程,以我的修为自是办不到, 放眼上下两界能以一己之力完成的估计只有姤忱尊上了。”

    “难怪。”白岐将挂上鱼饵的鱼钩重新甩入池内, 了然一笑。

    “当日我问他时他只告诉我他来做, 并没细说,原是我太自大了,本以为有了材料后凭我一人便可完成。”

    萳莙默了片刻, 抬头目光复杂的盯向白岐。

    “小白, 姤忱尊上待你的确是一片真心了, 你……日后别再犯浑, 莫负他。”

    白岐勾唇莞尔一笑,斜眼瞥了下桶内金灿灿的鱼岔开了话题,“叫上长殃几个,今晚吃鱼。”

    “……”萳莙噎了一下, “自己喊去!”

    见萳莙气走, 白岐敛了笑目光转向鱼竿眼底一片诡谲幽深, 陷入沉思的他连鱼上钩的抖动都忽略了。

    萳莙回了房间后回想着白岐的话禁不住坐立不安,焦躁的在屋中来来回回的踱步。

    良久。

    心中藏着事的萳莙按捺不住出了门,直奔姤忱的住处。

    “你打算帮小白修补曜荒的灵脉?”一看见人萳莙立刻问出了口。

    正在绘着白岐画像的姤忱淡淡的扫了萳莙一眼并未回答,但看在萳莙的眼中却是默认了。

    “你真是疯了!?”

    “一界灵力的压力何其强悍?纵使你有几万年修行也是十分凶险的,灵脉是活物,何况它有缺口致使灵气消散它会自主吞噬靠近的一切灵气源。”

    “一旦你将众神魂体当成材料填入其中,瞬间暴增的灵力即使不将你撕碎也会把你当作材料一同吞并的。”

    “瞒下他。”姤忱开口了。

    “瞒的住吗?一旦你死了小白呢?”萳莙质问。

    “你替我杀了他,生不同衾死得同穴。”姤忱回道。

    “你……”萳莙惊悚。

    姤忱停笔,目光深邃的凝视着画中的人许久,低笑出声,“我死了,南荒一域都归他掌管,南荒诸神会奉他为珺白神府的新神尊,护他余生周全不是问题。”

    “我欠他的,现如今的一切都合该是我受的。”

    “你倒痴情。”萳莙冷笑,“小白的性你我都清楚,你不怕他另结新欢?”

    “珺白府有规定,不接受两个主人。”

    “什么时候的规定?”

    “我刚定的。”姤忱的回答理所当然。

    “……”萳莙哽住。

    白岐已有几日不见姤忱了,一次主动找上门却也被拒之门外,得到的回答是姤忱在为修补灵脉做准备。

    碰了一鼻子灰的白上神火气也上来了,二话不说的走了,往后几天四处浪,但不管他多放肆姤忱依旧没再出现制止过,这让渣白的兴致一日不如一日。

    妖界。

    商君衾正在跟白麒光几人兴趣盎然的搓麻将,白岐找来冲他勾勾手指叫走了他。

    二人来到一个无人的凉亭下,白岐翻身坐上围栏倚着圆柱盯着商君衾问,“那只臭凤凰最近同你走的很近?”

    臭凤凰=萳莙。

    商君衾想了想回答,“遇上了便聊上几句而已。”

    “帮我一个忙。”白岐将一坛添了料的酒和一丸丹药扔给商君衾。

    “寻个机会灌醉那只凤凰,帮我从他口中问一些东西来,丹药你在喝酒前服下。”

    拿到酒的商君衾愣了一瞬,有点不解,“套话这种事始祖应该比我更方便吧。”

    “那只臭凤凰在防着我。”白上神很不爽,萳莙的软硬不吃让他真的很想‘屈打成招’。

    白岐跟商君衾正谋划着坏事时,消失快一月的姤忱出现了,目标很明确的走向白上神。

    渣白漠不关心的瞥了姤忱一眼翻身跃下围栏,豪气的拍了下商君衾的肩,“靠你了。”

    说罢便要离开。

    姤忱堵上前抓住了他,白岐目光一厉当即一掌劈去却被姤忱轻易化解。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商君衾很识趣的后退,留下一句‘二位请便’后便果断撤了。

    白岐不善的盯着姤忱,想收手后退却在姤忱的钳制下反抗不得,“滚开!”

    姤忱望着发脾气的白岐眼中划过笑意,“我想你了。”

    一句苏到炸的情话顿叫渣白晃了神,等反应回来时人已回了屋被姤忱压在了床上,白上神顿时原地爆炸了。

    没兴致了便晾着自己,来了兴致上来便睡,当自己是充气的吗!?

    姤忱不松手不反抗,任由生气的白上神胖揍了一顿。

    “全是我的错,别气了。”含笑的声音让白岐翻个白眼,暗骂了一句脏话。

    消失一段日子又回来的姤忱似乎有点怪,但不容白岐分神去想就又被他激烈的动作拽了回来。

    这一次的姤忱很粗鲁几次都弄疼了白岐,可不管白岐是打是骂他都不见停,甚至冲撞的更加大力,像是要将他吞吃入腹似的,这样陌生的姤忱让白岐有点不安。

    商君衾虽不知白岐的目的,但一个是陌生的萳莙上神一个是自家无鸠始祖,无论是恶作剧亦或伤天害理的事商君衾肯定站队白上神。

    详细做了计划的商君衾派属下请来了萳莙,准备速战速决。

    “十味酿?”打开酒封闻见酒味的萳莙两眼骤然一亮,叫出了声。

    “味道甘醇,香气浓郁,两万年是有的,哪来的?”

    “始祖所赐。”商君衾回答。

    “十味酿的味道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小白曾在一秘境内偶然得到几坛我是知道的,我要了上百回都未得手如今竟给了你。”萳莙有点酸了。

    听到酒的来处商君衾额角不由抽了一下,但戏都开场了中途可不能停。

    “今日不是邀你同饮了吗?”

    美酒面前萳莙虽兴奋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他盯着商君衾狐疑打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直说吧,你的目的。”

    “没别的,就是想听你讲一讲上界的事。”

    商君衾将酒斟满两杯诱惑着某个酒疯子,扯起慌来安然若素,眼神都不带变一下。

    萳莙两眼死死盯着商君衾,看着他镇定自若的饮下一杯酒,酒虫一点点被勾上来了。

    直到商君衾饮下两杯,萳莙彻底溃败,飞快冲上前抢下他端起的第三杯,“万年十味酿可不是下界寻常的酒,你也不怕虚不受补爆体而亡?”

    见萳莙护食的护住了一坛酒,商君衾眼底飞速的闪过一抹笑意。

    “上神请用。”

    两万年的十味酿的酒劲即使是像萳莙这样级别的上神也hold不住,在上界时半坛下去少说也得睡上百年。

    商君衾盯着他一杯杯的饮下,见他一点点红了脸,眼神逐渐涣散,最后抱着酒杯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瘫在座椅上。

    一个时辰后。

    商君衾止住了和萳莙天南地北的瞎扯,将早已空了的茶杯搁下,凑上前试探的碰了碰萳莙的脸。

    “上神?”

    “唔?”萳莙晕乎乎的应了一声。

    “上界哪哪都好,就是冷清点,不比下界热闹……”

    醉了?

    商君衾狐疑,但为防万一他又斟了两杯喂给了萳莙,然后才谨慎的问出口,“上神,曜荒的灵脉可以修复吗?”

    “可以啊。”萳莙哼唧着回答。

    “会有危险吗?”商君衾又问。

    萳莙沉默,随后转过脸目光幽深的盯向他,商君衾心中咯噔一下以为自己暴露了,哪知片刻后萳莙捂住了他的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莫告诉小白。”

    “岂止危险……是会死人的。”

    “……”商君衾。

    将白岐吩咐的问题全套出来后商君衾悄悄遁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原本歪在座椅上醉醺醺的萳莙睁开了眼,上挑的桃花眼中哪有半分醉意?

    嘴角上扬一瞬,萳莙径自斟杯酒饮下再次阖上眼懒洋洋的躺下,嘴里念叨着“醉喽醉喽,酒后胡话做不得数。”

    光线幽暗的房间中。

    熟睡的白岐昏昏沉沉中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费力的睁开眼时看见了正焦急的推搡自己的白麒光。

    白岐只觉脑中一片混乱,身体虚软无力,全身的骨头像是化了一样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

    闭上眼调息灵力,待稍微恢复了点清明白岐才回忆起之前的事。

    他记得他在姤忱粗暴的对待下昏了过去,意识朦胧中姤忱似是喂了什么东西给他,然后……

    ‘能给你的我全都给你了。’

    ……

    姤忱的叹息像一把匕首一样扎在了白岐的心口上,他的脸瞬间苍白,“我睡了多久!?”

    “五日。”白麒光回答。

    “姤忱呢?”

    “一直没见他。”白麒光一脸怨念。

    “把商君衾叫来!我要见他!!”

    商君衾从萳莙那儿套回话来回禀白岐时正遇上姤忱,姤忱说白岐歇下了不许他打扰,白岐和姤忱间的事并未刻意藏着掖着因此商君衾自是知道的,所以便信了。

    白岐一睡便是五日,还是白麒光先感到有古怪请了巫长殃四人合力破开了结界闯入屋内。

    从商君衾口中问出话来的白岐心急如焚,气的恨不得将姤忱萳莙二人切片涮了。

    白上神冒着内伤的危险不管不顾的用灵力冲开药力,将仍‘醉着’的萳莙打了一顿问出姤忱的去处,随后撑着尚有点酸软无力的身体一路向西而去。

    曜荒往西两万里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沙漠,千里荒域黄沙满天酷暑难耐,看不见一处生命的存在。

    此地也曾是一片有花有林,有山有水的肥沃之地,但当年无鸠老祖在此地渡劫飞升同天道一战将此地夷平,自那以后形成千里荒漠再无人敢出入。

    姤忱出现在沙漠中,望着遮天蔽日的黄沙一向漠然的脸上有了些许情绪起伏。

    当年云白渡劫飞升时他已回了上界,未能目的当时的惨烈,但从此地的荒芜中可以想象到当初云白孤军奋战时的无力。

    姤忱用了两日设下了大阵。

    真身在下界受天地规则压制用不上全力,再加上姤忱本身魂体上的伤未能全愈,此行注定凶多吉少。

    设下大阵后,姤忱找到一个沙丘静静坐了许久,想念着白岐的容颜和他的一颦一笑,待他醒来后若知道自个又被算计了只怕又会闹的天翻地覆吧?

    入了夜,清冷的月色笼罩整片沙漠,为满目的金色镀上一曾光辉。

    姤忱起身步入了阵中心,长吁一口气后,敛了心神开始施法。

    灵力在脚下形成,逐渐在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风暴。沙漠上的沙砾在颤抖着簌簌往凹陷处滑落,碧色的灵脉分支在金色的荒漠下若隐若现。

    风暴不断增大,灵力开始变的狂暴难以控制,错综复杂的灵脉在地下逐渐清晰,但几处分支颜色都已深浅不一,代表着灵气的强度。

    风暴卷起千百丈高,姤忱身处其中虽看似渺小但气势上却不弱下风。

    姤忱打开了封印神魂的神器,众神魂体一涌而出四处逃散但全部被灵脉形成的巨大漩涡吞噬,随着吞噬神魂灵脉的力量愈发强大,连姤忱控制起来都开始有点吃力。

    “姤忱!!”

    昼夜不休拼命赶路的白岐赶到了,风尘仆仆的显的甚是狼狈。

    望着在漩涡中心若隐若现的姤忱,一直所向披靡坚不可摧的白上神怕了,慌了,失去了以往所有的冷静。

    在白岐的认知里姤忱很强,他占有着他的所有宠爱胡作非为,他觉得不管自己怎么作,怎么任性和不可理喻,姤忱都会一直在,即使有朝一日二人反目成仇。

    他从未设想过姤忱会死,会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生命中,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白岐以往的淡然,潇洒在这一刻全部破碎,只剩下惊慌失措和害怕。

    白岐取出七卢破钧枪疯了般一下下击打着结界,撞击着灵力层,全然不顾自己因此而伤痕累累。

    “姤忱!!你回来!!”

    “你不许死,你若敢死我便开上后宫日日与美人缠绵,你知道我是一个疯子,疯子犯了病什么都做的出来!!”

    “姤忱——”

    姤忱发现了白岐,他眼中闪过诧异和慌色,但很快又变的坦然和释怀。

    他温柔的凝望着白岐,包容着他的一切,似乎想通过双眼将他融于血液刻入骨中,二人永不分离。

    姤忱冲发疯的白岐露出最眷恋最温暖的微笑,直至被灵力风暴吞没。

    ‘云白,我知道你很累。’

    ‘我想给予你我所拥有的一切,但最后给了你的却只有痛苦,绝望。是我亲手毁了你的天真,你无忧无虑的世界,将世界最丑陋,最黑暗的一面在你面前打开。’

    ‘云白,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第一次爱一个人,却伤你最深。’

    ‘云白,你自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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