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腩冷水下锅焯水,撇去浮沫捞出。西红柿开小十字口,下锅烫一下去掉表皮切成块。
葱姜蒜下锅煸炒香味,然后加入西红柿一起炒出汤汁。空气中弥漫着西红柿的酸甜清香,江一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悄悄拿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唔!酸甜清香的汁水让她快活地眯起了眼睛。
这才是生活嘛!
末世基地里虽然能种粮食,但几乎都是土豆、红薯一类好种又管饱的。这十年里她只在一家废弃的快餐店里面,翻出了一瓶密封的番茄酱,自己只蘸着煮土豆吃了一次,在那个时候可以算得上珍馐美味了。她没舍得吃完,还把剩下的卖掉给了基地的大佬,换了两袋面粉。
江一甜看着汤汁差不多了,就把牛肉下锅一起翻炒调味,看着牛腩的表面收紧,加上了温水和切好的土豆块。等到锅里的汤汁开过一回,就转了小火慢慢地炖。
炖了四十多分钟,肉香和番茄的酸甜在锅中融到一起,碰撞出甘美的滋味。
江一甜揭开一点锅盖,香气一下就撞了出来。红艳的番茄汤被炖煮得恰到好处,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她用筷子戳了一下土豆,土豆已经炖的软烂,内里都浸饱了汤汁。
这是炖的恰到好处了。
江一甜从锅里捞了一块牛肉尝尝火候,牛肉一入口她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
好吃!!她终于吃到肉了!
牛腩炖的酥烂,浸透了番茄的酸甜清香,几乎是入口即化,每咀嚼一下就能在口中迸出鲜美的肉汁。
这才是生活的真谛。江一甜想,和平的时光真的太美好了。
她嚼着嘴里的牛腩,一脸满足,江老太太隔着玻璃门看得清楚,一推门就闯了进来。
“好啊,家里真是进了贼了,果然在偷鸡摸狗,又懒又馋上不了台面的蠢东西,牛肉是你配吃的吗?”江老太太说话快,骂起人来就跟连珠炮一样,此刻更是火力全开,“没出息的东西,学学你弟弟,他洗好手在桌边等着呢,按照当年——”
“我不配吃,那我当然也不配做。要不这锅肉倒掉吧。您觉得谁配吃,就让谁做,这样不糟蹋东西。”江一甜提起锅,往垃圾桶边走。
江老太太大惊,慌忙拦住,又生怕刺激了江一甜让她把肉倒掉,只好悻悻地闭了嘴,走出厨房才开始絮絮叨叨地骂起来。
刚把碗筷摆齐坐下,江老太太这才发作起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偷肉吃还跟我耍横,威胁起我来了?没出息的赔钱货,闯那么大的祸让咱家丢脸,你还有脸上桌子?”她抓起碗,给江一甜捞了半碗土豆塞过去,“滚去厨房,桌子上没你的位置!”
冯曼曼忙着给江一鸣夹菜,嘴上劝了两句,就坐下没再提了。
她旁边坐着一个鹅蛋脸的漂亮姑娘,是她继母带来的姐姐阮明月,听着老太太的话撇了撇嘴,没做声。
“我没偷吃,我是做饭的,不尝我怎么知道肉火候到了没有?”江一甜站起来,眼神冰冷,抱着半碗土豆平静地说。
“哟,还学会顶嘴了?”江老太太被江一甜那眼神看得一怵,随后反应过来就把筷子一摔,“你还把你奶奶放在眼里吗?还敢瞪我?给你吃给你穿,养你到这么大,养出你这个小偷小摸狼心狗肺的东西。学你那个烂了心肝的妈,早晚要天打雷劈。”
骂随便骂,反正她对这位老太太一点亲人的期待都没有。不过不给吃的是绝对不行的。
江一甜没再吭声,抄起勺子照着肉就是两勺子下去。
江老太太可能没反应过来她竟然敢夹菜,一下子让她捞走了四五块。她瞪着眼睛看着江一甜的碗,气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没等她开骂,江一甜抱着碗轻巧地从餐桌上一溜,就钻进了厨房盛饭。
她进了厨房,江老太太的骂声才姗姗来迟,不过这和她没关系了,反正她知道江老太太也不会追进来从孙女碗里抢肉。
一大碗白米饭堆得冒尖,上面浇上一勺熬煮得香浓粘稠的牛肉汤汁,江一甜吃得整个人幸福的都要飞起来。她太久没这么安逸地吃到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了。
末日的时候人命不值钱,她曾经亲眼见过一个女人为了半块面饼发了疯,抢夺面饼的时候硬生生咬断了男人的喉咙,然后从地上捡起那被鲜血浸透的面饼,疯狂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江一甜又尝了尝土豆,幸福地眯起眼来。土豆炖煮了很久,鲜香软糯,吸足了番茄和牛肉的味道,嘴一抿就化了。
和末日比起来,现在被老太太骂上两句算得了什么!末日严苛的环境最能锻炼出人坚韧的精神,她早就学会把别人的恶意丢在一旁了。
就着半碗番茄土豆牛腩,江一甜干掉了一大碗冒尖的米饭,空荡荡的胃里面终于有了饱足的踏实感。她从空间里悄悄倒了一杯灵泉水喝,这才算心满意足。
“江一甜。”阮明月推门进来放碗筷,把手里的碗推给她。
江一甜低头看着里面还有两块牛肉的碗,有些发愣。记忆当中阮明月几乎把她当成空气,压根都没和她说过话。
阮明月抬高了嗓门:“愣着干嘛,碗给我洗了!”然后她恶形恶状地地把碗往她手里一塞,声音一下子就小下来:“我吃不下了,你赶紧给吃了。别给江一鸣,他现在已经够胖的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阮明月是特意又给她带肉来了。
“谢谢!”江一甜赶紧把那两块牛肉塞进嘴里,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阮明月对她的感谢翻了一个白眼,“又不是特意给你留的,谢个屁。你以后少那么怂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之后,阮明月没好气地把她扯过来,小声问:“你这老鼠胆子能偷东西?借你十个胆子你都不敢。你查监控了没有?”
“没有……我那时候害怕,冯阿姨一来就拉着我道歉……”
阮明月不好说自己亲妈,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我告诉你啊,你明天留着你抢肉吃的劲儿找学校哭去,让他们把监控给调出来。调不出来我抽死你,听见了没?”
江一甜看着阮明月凶巴巴的表情,连忙点头。阮明月这才板着脸走出厨房。
江一甜看着她的背影,终于露出了除了吃到肉之外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
等到江一甜洗完了锅碗,冯曼曼这才进了厨房,摆出了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要是换了之前的江一甜,保准乖乖听她训话,说不定还会写个检讨声泪俱下。不过现在江一甜不太吃她这一套。
“甜甜啊,咱们家里有钱。你想要什么可以和阿姨说,也可以和爸爸说,咱们不是买不起,做什么要占人家便宜啊。”冯曼曼语气柔得就像水一样,但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你爸爸挺生气的,说他马上到家,我刚刚劝了他了,你等会跟他好好谈谈,别害怕。咱们一家人,没什么事情不能摊开说的。”
厉害,话都被你说了,你怎么这么能啊?
先是坐实她偷东西,再落实了她贪小便宜,接着提了已经和江父告了状,然后再出来做好人。
换了16岁的江一甜,没准还真的被她糊弄住了。可惜她换了个芯,在生死之间伪装,千锤百炼出一身的戏。
“冯阿姨,我没偷东西,真的没偷。您为什么不信我呢?我的书包又没上锁,谁都能把东西放到我这儿来。老师没查监控,就凭着东西在我包里找到的,就说是我偷的。”这件事是江一甜的心结,她想得委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不了解我,我也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是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啊,您不了解我吗?我从小胆子就小,跟明月姐姐借书我都能憋半天,我哪敢去拿人家的东西啊。”
江父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景象,他皱了皱眉,觉得和自己想象得有点不同。
冯曼曼听见身后的动静,知道是江父应酬回来了。她一贯爱做出温柔好母亲的形象,只好柔声安抚起来。
“阿姨信你,可你当时怎么不解释啊?”
“我一直在解释我没有偷,可是都没人听。您来了就拉着我跟人道歉,我……”
江一甜吸了吸鼻子,这时候才抬头看向进来的江父,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爸爸,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江父听了满耳朵江一甜偷东西的劣迹,本来酝酿了一肚子火气,这下听了觉得不对劲了。他是爱面子的人,哪里忍得了自己孩子背上个小偷的名号。
“明天我去学校,让他们把监控给调出来。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调监控就安孩子头上了?”
说完,他扭过脸来说江一甜:“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有这功夫哭还不知道说调监控,没出息。还不滚去看书!”
江一甜如释重负,抹了一把眼泪,一溜烟就溜了出去,身后传还来江父对冯曼曼的话。
“你怎么回事?她不懂事你也不懂?监控没调出来就道歉,道什么歉啊。这种事儿,丢的是我的人你不懂?”
然后就是冯曼曼接连的解释和道歉声。
关上房门的时候,江一甜终于没忍住,笑弯了眼。
为这个割腕自杀真是蠢透了,明明是件能解决的事。
还好老天有眼让她回来了,明天去学校她还有一笔账要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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