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宇气势一弱,孙氏姑侄就抖起来了。
孙雨柔用绣帕擦了擦眼睛,拿开帕子,眼睛周围有点泛红,那副欲哭不哭的柔弱样,最是戳欧阳靖宇心中那个怜惜的点,“姑姑且莫哭了,柔儿知晓您疼我,可无论如何,还是您的身子较为重要,柔儿受些委屈,不妨事的。”
言毕,她又转头对着欧阳靖宇自责道:“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本也没指望王爷能体谅妾身的难处,自古皆言后母难当,原本妾身还不信,如今看来……古人自有大智慧。”
一句后母难当,似乎道尽了她的无限委屈,可既然这个后母委屈了,那令她委屈之人,可不就不是个好的了?
听闻此言,欧阳娴冷笑一声,不等欧阳靖宇做出反应,就像出言嘲讽回去,却被欧阳静及时拉住了手,耳边响起妹妹的传音:“姐姐,哭这种事儿,还是留给妹妹来发挥吧。”
“爹爹……”欧阳静也没多做什么,只是软着嗓音糯糯地唤了一声,在欧阳靖宇闻声望来之时,抬眸露出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尚带几分稚气的小脸儿上满是无助之色,看得欧阳靖宇心疼不已。
欧阳静年纪小,长得精致可爱,气质又偏绵软,瞧着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乖孩子,此时这个孩子在大人们面前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连眼圈儿都红了,可不就是受欺负了吗?
欧阳靖宇再如何不关心女儿,可这到底还是自己亲生的,一个刚刚娶进门,感情尚且淡薄的新任妻子,一个自小看着长大的亲生女儿,谁亲谁疏,欧阳靖宇心中自有定夺。
“你当初既然自愿嫁与我当填房,自然就该知晓自己该负担起什么责任,如今不过一点内宅小事儿,便来我面前哭累喊苦,若你真当不了这个郡王妃,有的是人肯帮你当。”
一席冷漠无情之言,直接令孙雨柔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瞪向欧阳靖宇。
此时的她到底年轻,不必日后心机深沉之时,遭此指控,孙雨柔当场就不甘地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当她刚刚张口欲言之时,突然感到侧腰被人用力捅了一下,将她已然涌到喉咙口的话语捅了回去,再次出口的话语就变成了:“妾身知错,今后妾身定当努力照顾姑姑,伺候王爷,教养娴儿姐弟们,管好府内上下。还望王爷看在妾身初为□□,为人媳,为人母的份儿上,原谅妾身这一次。”
“知错就好,今后切记不可再犯,否则我定当不饶你!”欧阳靖宇本意也不是为了当着孩子们的面教训孙雨柔,见她认错也就轻轻放过了。
转头对着老孙氏恭敬道:“母妃,您身子不适,儿子便不让娴儿她们过多打扰您休息了,还望母妃好好保重身子。今日儿子且先带着娴儿她们回去,明日再来看望您。”
“去吧,去吧。”无力地摆了摆手,被亲儿子扎了心,老孙氏表示自己需要缓缓,暂时不想再见到儿子的脸了,免得心里更加难受。
一场早有预备的下马威,最后却因欧阳靖宇的打岔而虎头蛇尾地结束,等到欧阳姐妹回到自己的并蒂院之时,竟是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
“突然有点喜欢现在的欧阳靖宇了。”欧阳静拉着欧阳娴的手,调皮般地一路蹦蹦跳跳地往姐妹二人的院子里蹦哒过去,小模样欢快得很。
欧阳娴也由着她闹,一路走一路注意着路况,偶尔遇到有障碍物时,还得拉着她点,免得一会儿绊倒摔疼了还得找她哭。
“你喜欢归喜欢,可别最后软了心肠,妄图以德报怨。”虽然欧阳娴平日宠爱欧阳静,也经常惯着她,纵容她的小性子,但原则问题不可轻慢,所以哪怕是有泼冷水之嫌,她也得提醒妹妹一句。
“姐姐,我知晓的,我是那么拎不清的人吗?”欧阳静停下蹦哒的脚步,对着姐姐郑重地点点头。
虽然她们姐妹二人的死并非欧阳靖宇直接照成,可其中原因也离不开他的不作为,纵得某些人越发胆大,才导致她们姐妹的悲剧发生。
所以她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府中除却幼弟之外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都是凶手!
两人一路说话,一同踏进欧阳娴的北院里,宫里来的嬷嬷们正在库房那边归置她们的物件,并未在这里,两人随意寻个借口支开院中下人,然后才招来了李张氏问话。
“老奴见过大姑娘,见过二姑娘,不知姑娘们唤老奴来,所谓何事?”李张氏一进门,便恭敬地给欧阳娴与欧阳静行了个礼,她这人最是刻板不过,对于礼仪尊卑恪守得比那书院夫子都还要严格。
“奶娘,你所言的母亲留下给予我们的财产,究竟在何处?”欧阳娴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她与妹妹此次回来,除了是想回府解决这府中之事外,也有寻找娘亲当初留下的那份钱财的本意。
历经千年,欧阳娴与欧阳静早已见识过了世界的广博,了解到了天地的辽阔,也感悟到了沧海桑田的变化,她们并不打算将自己这一世的宝贵年华虚耗在这府中的阴私算计、勾心斗角之中。
也不愿像世俗女子一般,半生筹谋,仅仅是为了找寻一位所谓的‘如意郎君’,嫁一门好姻亲,然后继续换个内院,继续接下来的半生算计,这种可怕的日子根本不是鬼过的,她们姐妹二人谁也忍受不了。
若是真的让她们这么过下去,闹到最后,不是她们疯狂,就是对方全灭,反正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所以欧阳娴与欧阳静早就打算好了,她们先与这府中之人周璇一二,解决此地麻烦,发展自身势力,待书儿长大成人后,就将一切交还给他,然后她们就离开红尘俗世,寻个僻静之地潜心修炼。
至于今后有何造化,那待今后再说。
而无论是要对付欧阳家,亦或是要发展自身势力,均离不开银钱的支持。
正好她们得知娘亲所留下的那份钱财,太后那份不到她们成亲之日,亦或者弟弟及冠之时定然是拿不到的,她们索性暂时放弃,转而打起了另外两份的如意算盘。
这其中,最容易获得的就是她们院子内的那一份了,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李张氏恭敬立在下首,听闻欧阳娴问话,当即恭声回答道:“回姑娘,小姐所留下的财物中,存于姑娘们院中的那份在密室之内。”
“密室在何处?”说来可笑,算上前世今生总共千多年时间,长期游荡于景阳郡王府中的欧阳姐妹竟是都没发觉自己院落之内居然还藏有密室,反倒是欧阳靖宇书房里的那个密室,她们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毕竟当年欧阳靖宇被厉鬼化的欧阳娴追杀之时,可是仓惶躲入其中,被欧阳娴给瞧了个正着的,当然,对于能随意穿墙的鬼而已,不论欧阳靖宇躲到哪去,他都是无法逃脱欧阳娴的鬼手。
不然也就没有了后来那具欧阳静最为喜爱的,在做善事时,拿来作伪装的骷髅皮囊了。
“密室在姑娘们的闺房之内。”李张氏主动带着欧阳姐妹径直往欧阳娴的闺房内走去。
欧阳娴与欧阳静安静地跟在李张氏身后,都想看看那密室中究竟有多么地隐蔽。
“大姑娘,老奴接下来会弄脏大姑娘的床,还请大姑娘原谅则个。”站定在欧阳娴的雕花大床边,李张氏并未直接动手,而是先转身对着欧阳娴请了一番罪。
“无妨,奶娘尽管施为便是。”欧阳娴点头,表示许李张氏可随意办事,只要能找到密室,即便是将她的屋子拆了都行。
“那就得罪了。”
随着李张氏的话落,欧阳娴与欧阳静只见李张氏径直爬上了欧阳娴的床,拉起里头的床帐,露出雪白的墙体,拿着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剪子在上头轻轻画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般。
欧阳姐妹没有打扰李张氏,就那么站在床下看着她施为。
寻找了一会儿,感觉到手下剪子传来不一样的触感,李张氏顿时握紧剪子,狠狠地往下扎去,伴随着一声脆响,咔嗒一声,紧接着是轰隆隆的木头摩擦声。
欧阳娴与欧阳静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眼睁睁地看着大床突然整个移动起来,床尾向着侧面以床头为轴,移了半圈,露出了底下平板的地面。
这还没完,在那地面显露而出之时,地上的那一块块砖木犹如突然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纷纷颤抖地向两侧移开,露出底下的一块方形的厚木板盖来。
李张氏从床上爬下,快步走到木板盖前,双手抓住那手把,使上了吃奶的劲儿,这才将厚木板打开,将底下的漆黑通道露出。
“姑……姑娘,密室就在里面。”这一番动作着实费了李张氏不少力气,她粗粗喘着气,热汗满头,也不擦一擦,就直接转身对着欧阳娴禀报道。
“下去看看。”随着这句话的同时,周围已然被悄无声息地布下了重重禁制,且还附带有个小型迷幻术,若有人想要靠近欧阳娴的闺房,就会突然想起某事而转身离开,亦或者直接忽略此地。
所以在她们进入密室期间,决计不会有人能进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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